第23章 麦麸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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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漫过家属院的青砖院墙，林晚秋就醒了。灶房里传来拉风箱的声响，她披上衣裳走过去，正看见陆沉舟蹲在灶台前添柴火，军绿色的作训服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 “怎么不多睡会儿” 林晚秋走过去接过他手里的火钳，“今天不是要去训练场吗” 陆沉舟直起身，指了指案板上的玉米饼：“后勤处送了新磨的玉米面，烙了饼子，你带着去粮站。” 他顿了顿，又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粮票和五块钱，“麦麸按定量要十斤，不够再跟老张说，我打过招呼了。” 林晚秋接过粮票，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 —— 那是常年握枪磨出来的。她把粮票仔细塞进贴身的布兜，又想起昨晚李老师的话，转身从柜里翻出个蓝布包：“你帮我把这个带给李老师呗里面是我腌的辣白菜，谢他借书。” 陆沉舟接过布包，指尖碰到包角的针脚，是她昨晚熬夜缝的梅花图案。他喉结动了动，把布包塞进军用挎包：“我训练完就去公社，你去粮站路上小心，别让冬冬跑太远。” 早饭刚吃完，马大妮就挎着篮子来了，里面装着两个搪瓷盆：“晚秋，我跟你一起去粮站！我家那口子说今天有新到的红薯干，咱们多换点，给孩子们当零食。” 冬冬听见 “红薯干”，立刻抱着木坦克跑过来：“娘，我也要去！我帮你拎麦麸！” 林晚秋揉了揉儿子的头，把他的小棉袄领子翻好：“路上不许乱跑，要跟紧娘。” 三人刚走出家属院，就看见王秀芝站在路口，身边跟着两个军属，手里都攥着布兜。看见林晚秋，王秀芝故意提高声音：“有些人啊，拿着部队的粮票不当回事，买那么多麦麸，指不定又要搞什么鬼名堂。” 马大妮立刻停下脚步，叉着腰反驳：“王秀芝你嘴巴放干净点！晚秋买麦麸是为了培养青霉菌汁液，给战士们治咳嗽，你少在这里造谣！” “谁造谣了” 王秀芝梗着脖子，“我昨天亲眼看见她把麦麸带回家，还跟陈医生偷偷摸摸说话，谁知道是不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林晚秋没接话，只是拉着冬冬往前走。她知道，跟王秀芝争辩没用，反而会让事情更糟。倒是旁边的军属张嫂子看不过去，拉了拉王秀芝的胳膊：“秀芝，别这么说，晚秋昨天还帮我家孩子治好了咳嗽，那汁液真管用。” 王秀芝甩开张嫂子的手，冷哼一声：“你们就是被她骗了！等她哪天被抓了，你们才知道后悔！” 粮站离家属院有二里地，路上全是冻硬的田埂，冬冬走得慢，林晚秋就背着他。马大妮跟在后面，一边走一边叹气：“这王秀芝就是嫉妒你，看你得了周政委的表扬，又跟陈医生走得近，心里不舒坦。” “没事，” 林晚秋笑着说，“只要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她爱说什么就说什么。” 到了粮站，里面已经排起了长队。粮站的老张坐在柜台后，手里拿着算盘，正在给军属们称粮食。看见林晚秋，老张赶紧招手：“晚秋同志，这边来！沉舟同志跟我说了，给你留了最好的麦麸。” 林晚秋走过去，把粮票和钱递过去：“张叔，要十斤麦麸，再换两斤红薯干。” 老张接过粮票，用秤称了麦麸，又从柜子里拿出红薯干：“这红薯干是新晒的，可甜了，给孩子吃正好。” 他压低声音，“昨天公社李主任来找我问麦麸的事，我跟他说你是按规定买的，别担心。” “谢谢张叔，” 林晚秋心里一暖，“以后还要麻烦您多关照。” 正说着，就听见门口传来争吵声。马大妮探头一看，皱着眉头说：“是王秀芝，她跟粮站的人吵起来了。” 林晚秋走过去，看见王秀芝正指着粮站的工作人员骂：“凭什么她林晚秋能买十斤麦麸，我只能买五斤你们是不是收了她的好处！” 工作人员耐心解释：“秀芝同志，麦麸是按人头定量供应的，你家三口人，最多只能买五斤，晚秋同志家有孩子，又是军属，才能多买些。” “我不管！” 王秀芝撒起泼来，“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十斤麦麸，我就不走了！” 周围的军属都围过来看热闹，有人小声议论：“王秀芝这是故意找茬呢。”“就是，人家晚秋买麦麸是为了给战士们治病，她凑什么热闹。” 林晚秋走过去，从布兜里掏出两斤粮票递给王秀芝：“秀芝同志，这是我的粮票，你要是不够，先拿去用。” 王秀芝愣了一下，接过粮票，又觉得没面子，把粮票扔在地上：“谁要你的粮票！我不稀罕！” 老张赶紧打圆场：“秀芝同志，别闹了，再闹我就给部队打电话了。” 王秀芝看老张动了真格，又怕被部队批评，捡起粮票，狠狠瞪了林晚秋一眼，转身走了。 周围的军属都夸林晚秋大度，林晚秋只是笑了笑，把麦麸和红薯干装进篮子，跟马大妮一起往回走。 路上，冬冬趴在林晚秋背上，小声问：“娘，王阿姨为什么总是跟你吵架呀” 林晚秋摸了摸儿子的头，温柔地说：“因为王阿姨误会娘了，等她知道娘是在做好事，就不会跟娘吵架了。” 回到家属院，林晚秋刚把麦麸倒进缸里，就听见有人敲门。打开门一看，是陈医生，手里拿着个药箱。 “晚秋同志，” 陈医生走进来，“我听说昨天公社李主任找你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就是一场误会，” 林晚秋给陈医生倒了杯热水，“多亏了张叔和李老师帮忙。” 陈医生喝了口热水，从药箱里拿出个小瓶子：“这是我配的消炎药，你培养青霉菌汁液的时候可以加一点，效果更好。”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跟周政委说了，以后你培养汁液需要什么药材，直接跟卫生所说，我给你批条子。” “谢谢陈医生，” 林晚秋接过小瓶子，心里满是感激，“要是没有您帮忙，我这汁液也做不成。” “不用谢，” 陈医生笑着说，“你这汁液能给战士们治病，是好事，我应该支持你。” 陈医生走后，林晚秋把小瓶子里的消炎药倒进麦麸里，又加入适量的水，搅拌均匀。冬冬在一旁帮忙，用小铲子把麦麸铺平，嘴里还哼着《学习雷锋好榜样》。 正忙着手，陆沉舟回来了，手里拿着个纸包。他把纸包递给林晚秋：“李老师让我给你的，里面是他找的旧书，还有些笔记。” 林晚秋打开纸包，里面是一本泛黄的《微生物学基础》，还有几张写满字的笔记，字迹工整，上面还画着青霉菌的结构图。她翻到扉页，看见上面写着 “赠晚秋同志，愿为人民健康献力”，落款是李老师的名字。 “李老师还说，” 陆沉舟坐在炕沿上，看着林晚秋认真的样子，“要是你有不懂的地方，随时可以去找他，晚上夜校下课也行。” 林晚秋抬头看向陆沉舟，发现他正看着自己，眼神里满是温柔。她心里一动，把书放在桌上，走过去坐在他身边：“陆沉舟，谢谢你。” 陆沉舟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动作有些笨拙：“都是一家人，谢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今天训练的时候，周政委跟我说，等你把青霉菌汁液做得稳定了，就把它纳入部队的常规药品，到时候还要给你记功呢。” 林晚秋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太好了！以后战士们就不用再受咳嗽的苦了。” “嗯，” 陆沉舟点点头，“周政委还说，你的养猪场计划书他看了，很赞同，等开春了就给你批场地，到时候我帮你一起建。” 冬冬跑过来，抱住陆沉舟的腿：“爹，那我是不是可以养小猪了我要给小猪取名叫‘解放’！” 陆沉舟笑了，把冬冬抱起来：“好，等小猪长大了，让你娘给你做红烧肉吃。”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暖融融的。林晚秋看着眼前的父子俩，心里满是幸福。她知道，在这个特殊的年代里，虽然会遇到很多困难，但只要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她相信，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把日子过好，让冬冬健康成长，让陆沉舟安心工作，在这个充满希望的年代里，闯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傍晚的时候，马大妮又来了，手里拿着个布包：“晚秋，我给你送点红薯干，刚晒好的，可甜了。” 她走进来，看见桌上的《微生物学基础》，好奇地问，“这是什么书看起来好深奥。” “是李老师借我的，讲微生物的，” 林晚秋拿起书，翻给马大妮看，“里面有青霉菌的培养方法，以后咱们的汁液就能做得更好了。” 马大妮凑过去看了看，摇摇头：“这字我也不认识几个，还是你厉害，能看懂这么难的书。” 她顿了顿，又说，“对了，明天夜校要学算术，我最怕算术了，你到时候可得帮我辅导辅导。” “没问题，” 林晚秋笑着说，“咱们一起学，互相帮忙。” 夜色渐浓，家属院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和军号声。林晚秋把冬冬哄睡着，坐在灯下翻看李老师的笔记，陆沉舟坐在一旁擦枪，动作轻柔，生怕打扰到她。 灯光下，林晚秋的侧脸显得格外温柔，陆沉舟看着她，心里满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