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除旧迎新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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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帘被冷风掀开的瞬间，时宜攥紧了袖中密信。 玄甲未卸的周生辰立在门口，腰间空荡荡的挂绳随着步伐轻晃。 这场景与前世分毫不差，却让她喉头发紧。 她记得这挂绳本该系着自己所赠的玉佩，而如今，那玉佩早已碎在刑场的血泊里。 刘子行阴鸷的目光扫过时宜发白的脸，她指甲掐进掌心，前世的记忆如毒蛇缠上脖颈。 宫墙内的毒酒、刑场上的剔骨之刑、还有他踩着周生辰的血登上皇位的狞笑。 刘子行直起身子，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 “皇叔来得正好。本太子正与漼姑娘商议婚事，皇叔意下如何” 时宜的心跳几乎要震破耳膜。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刑场上周生辰被剔骨的惨叫，她在宫墙内捧着毒酒的手，还有刘子行踩着周生辰的血冠冕加身的模样。 她垂眸后退半步，却听见周生辰沉声道。 “太子殿下，北陈律法有载，士族议亲需经族中长辈首肯。” 刘子行冷笑。 “漼太傅的家书就在本太子袖中，他早已应允……” 当他说出“漼太傅已应允婚事”时，时宜几乎要失控。 前世也是这句话，将她骗进祠堂换上嫁衣，生生隔绝了她与周生辰的最后一面，同时也隔绝了她与周生辰的生生世世。 “漼姑娘既入我王府，便是南辰王府的人。若论长辈，也该由本王过问。” 周生辰的声音沉稳如旧，却让时宜眼眶发烫。 前世他也是这般以律法为盾，将她护在身后，可最终独自走向太极殿的背影，成了她永生的噩梦。 此刻他腰间空荡的挂绳，像是无声的提醒。 他仍在重蹈覆辙，将所有风险揽在自己身上。 刘子行的脸色骤变。 他当然知道，当今陛下对周生辰既忌惮又倚重，若真将此事闹到御前，反倒落人口实。 他盯着周生辰腰间空荡荡的挂绳，忽然想起金荣密信中“周生辰与漼氏女过从甚密”的记载，眼中闪过阴狠。 “好，皇叔既以律法为由，本太子自当从长计议。” 刘子行离去后，周生辰弯腰拾起桂花糕的动作刺痛了时宜的眼。 前世他也是这样，总将最好的留给她，哪怕自己身陷囹圄。 新糕点递来时，檀木香混着甜香，她却尝出了满心苦涩。 他永远在隐忍，将情愫藏在守礼的表象下，却不知她早已不再是那个懵懂的漼氏女。 中州城外的军营旌旗猎猎，时宜抱着青瓷酒坛的手指被寒风吹得通红。 坛身上"屠苏"二字朱砂未干，在雪色中艳得刺目。 "姑娘，咱们回吧" 成喜第三次劝道。 "这都等了两个时辰了。" 时宜摇摇头，将酒坛往狐裘里又藏了藏。 忽然军营辕门处传来骚动，一队黑甲骑兵踏雪而归。 为首那人银甲白袍，腰间佩剑未出鞘已带三分肃杀，正是刚平定并州叛乱归来的小南辰王周生辰。 "师父！" 时宜顾不得礼仪，抱着酒坛就往军阵前跑。 雪地湿滑，她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却被周生辰稳稳扶住臂弯。 "冒冒失失。" 周生辰皱眉，目光扫过她冻得发青的唇色。 "在雪里站了多久" 时宜仰头笑得眉眼弯弯。 "不久。师父尝尝我酿的屠苏酒" 她献宝似的捧出酒坛，红绸封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 忽闻马蹄声急至。 金线蟒纹的马车碾雪而来，刘子行掀帘下车时，腰间玉佩与金冠映着雪光，晃得人眼花。 "时宜小姐。" 刘子行目光在酒坛上一转。 "可是来劳军的" 时宜下意识退后半步，酒坛差点脱手。 周生辰不动声色地接过酒坛，指尖在坛底轻轻一托。 "太子殿下亲临军营，可有要事" 刘子行抚掌而笑。 "听闻王叔大胜，特携御酒来贺。" 随从立刻捧上鎏金酒壶。 "没想到时宜小姐也备了屠苏酒，倒是...心意相通。" 最后四字咬得极重，周生辰握坛的手倏然收紧，青瓷发出细微的"咔"声。 "殿下慎言。" 周生辰声音比落雪还冷。 "时宜是本王的徒弟。" 刘子行恍若未闻，突然伸手去拂时宜鬓间雪花。 时宜急退撞上周生辰臂膀，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极轻的闷哼。 是师父旧伤未愈。 "师父受伤了" 时宜再顾不得礼仪，转身就去扶周生辰手臂。 指尖触及铠甲瞬间，却被周生辰反手握住手腕。 他掌心有练剑留下的薄茧，温度却比屠苏酒还烫。 刘子行眼神骤冷。 "王叔与徒弟...倒是亲密。" 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三方对峙间，宏晓誉带着医官匆匆赶来。 她红缨枪往雪地一杵，溅起的雪沫正落在刘子行靴尖。 "殿下见谅，我军中庆功宴粗陋，怕污了您的眼。" 周生辰顺势松手。 "晓誉，带时宜去暖帐。" 时宜急道。 "师父的伤..." "无妨。" 周生辰转身时大氅扬起雪尘。 "太子殿下，请。" 而这一次时宜带来了屠苏酒，周生辰命厨房准备丰盛的菜肴与众将士举杯共饮。 炭火正旺。 时宜跪坐在周生辰旁边看着周生辰举杯。 他一敬广陵王。 二敬逝去的将士们。 “贺新岁，愿国土之上，再无百里硝烟。愿我北陈百姓安居乐业，人间炊烟不断，千里绵延。” 周生辰的声音响彻军营。 此番祝福，使众将士们士气高涨。 而周生辰看向时宜，眼中满是温柔。 “这第三杯，祝十一生辰日日欢喜。” 时宜脸颊微红，与周生辰四目相对，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唯有刘子行想起时宜对他的冷漠，而看着时宜和周生辰默契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 漼风和晓誉从寿阳回来，在得知妹妹能开口说话了，漼风激动的时宜相拥，随即两人回到宴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