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晓誉和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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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军营的晨光刺破薄雾时，周生辰已在案前铺开宣纸。 狼毫蘸满墨汁，笔尖悬在素绢上迟迟未落。 他眼前不断闪过幼时在南辰王府，时宜攥着他衣角背《诗经》的模样，还有前日飞鸽传书上她字迹里未干的泪痕。 "将军，加急军报。" 亲兵的声音打断思绪。 周生辰将未写完的信笺折起藏入袖中，接过密报后瞳孔微缩。 刘子行以犒军之名，已命金荣之子率三万精兵往西北方向移动。 帐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凤俏掀帘而入时带着一股寒气。 "师父！晓誉师姐发现金荣部在边境设了三处暗哨，怕是想截断我们粮草！" 她腰间佩剑未卸，发梢还沾着晨露，显然刚从巡防归来。 周生辰将密报递给她。 "去叫萧宴和漼风，再召集各营将领。" 他起身走向挂着的舆图，指尖重重按在中州位置。 "备马，本王明日启程去中州。" "什么！" 凤俏急得跺脚，靴跟重重砸在青砖地上。 "刘子行都要动手了，您还要往虎口里钻" 她眼眶泛红，想起时宜信中提到的刺杀阴谋。 "小师妹知道得多凶险，她该多担心......"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 宏晓誉一身利落劲装立在门口，红绸束发随着动作轻晃，腰间佩剑泛着冷光。 她目光扫过舆图上用朱砂标记的中州，沉声道。 "师父，我与您同去。" 漼风手持文书快步走进，闻言脸色骤变。 "不可！中州如今是龙潭虎穴，戚真真在长春宫布下三百死士，刘子行的禁军更是全城戒严......" 他下意识向前半步，却在触及宏晓誉坚定的目光时顿住。 宏晓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金属的凉意让她想起十二年前的雍城。 那时她还是个初上战场的新兵，是漼风在乱军之中将中箭的她护在身下，自己后背却被射成了血人。 此刻看着他眉间的旧疤，她喉间发紧。 "我领过玄甲军，熟悉各种暗哨部署。" 她转头看向周生辰。 "师父只身犯险，我不放心。" "晓誉！" 漼风的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手中文书被攥出褶皱。 "三年前你为救我深陷重围，若不是师父率援军赶到......" 他突然住口，帐内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宏晓誉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倔强的笑。 "漼风将军是在质疑我的身手" 她抽出佩剑挽了个剑花，剑锋划破烛火。 "当年是谁被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 可在转身背对众人时，她悄悄摸了摸腰间那半块玉佩。 那是当年从漼风染血的衣襟里捡回的，这些年她一直贴身收藏。 萧宴摇着折扇打破僵局。 "要我说，不如晓誉带一队人马暗中接应，明面上还是让漼风跟着师父。" 他似笑非笑地瞥向两人。 "毕竟漼氏在京城的人脉，确实能派上大用场。" 周生辰望着对峙的两人，想起无数个并肩作战的日夜。 宏晓誉看似冷硬如铁，却会在深夜为伤兵换药。 漼风温润如玉，战场厮杀时却比谁都拼命。 他将剑鞘重重拍在案上。 "晓誉率玄甲军暗中跟进，若遇埋伏便截断敌军后路。漼风与我同行，借漼氏之力探查戚赵二人的罪证。" 宏晓誉单膝跪地领命，起身时与漼风擦肩而过。 漼风突然抓住她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袖口传来。 "万事小心。" 这四个字像是用尽了他所有力气。 宏晓誉反手拍开他的手，声音却软了几分。 "管好你自己。" 她转身离去，发间红绸扫过漼风手背，留下细微的痒意。 直到她的脚步声消失在营帐外，漼风才发现自己还保持着伸手的姿势。 入夜后，宏晓誉独自在营帐擦拭佩剑。 月光透过帐幔洒在她侧脸，映得腰间玉佩泛着微光。 几年前的画面再次浮现：满身是血的漼风躺在她怀里，断断续续说着"别管我"，而她攥着半块玉佩咬牙道："要死一起死"。 "晓誉。" 帐外突然传来漼风的声音。 她慌忙将玉佩塞进衣襟，却听见对方轻声说。 "明日经过青崖山时，有处断崖易守难攻，我标注在舆图上了......" 她拉开帐帘，见漼风站在月光下，手中捧着一卷舆图。 两人对视片刻，漼风别开脸。 "只是提醒你，别犯傻。" 宏晓誉伸手去接舆图，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远处传来更鼓声，宏晓誉转身入帐。 "知道了。" 待帐帘重新落下，她靠着立柱缓缓滑坐，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月光下，那卷舆图上用朱砂圈出的青崖山旁，多了行小字。 "此处有水源，可扎营"。 而在另一座营帐里，周生辰终于写完给时宜的信。墨迹未干的信纸上。 "待山河清明"几个字力透纸背。 他望着帐外的星空，想起先帝临终前的嘱托，又想起白日里宏晓誉和漼风的争执。 这场奔赴中州的险局，不仅要肃清奸佞，更要护好这些出生入死的同伴。 夜色渐深，军营里此起彼伏的更鼓声中，一场关乎生死的博弈正在悄然酝酿。 玉佩的寒光，未说出口的牵挂，还有暗藏杀机的舆图，都将随着明日的朝阳，一同卷入这场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