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带薪旅游，走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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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 hoffmann 的目光落在路栀眼下那片浓重的青影上，镜片后的灰蓝色眼睛闪过一丝无奈。 「48 小时强制休假，」他不由分说地抽走她手中的平板，德式英语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谨，「这是项目组第 17 条规定——身心健康条款。」 路栀张了张嘴，抗议的话还未出口，实验服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王毅发来的定位在瑞士地图上闪着醒目的红点，附带的照片里苏黎世湖波光粼粼。某人用拙劣的 ps 技术在湖面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带薪旅游，走不走」后面还画了个潦草的笑脸。 两小时后的 a3 公路上，一辆曜石黑色的库里南如离弦之箭，撕破阿尔卑斯山麓的暮色。 王毅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真皮方向盘上轻叩，随着《波西米亚狂想曲》的鼓点微微晃动肩膀。他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露出腕间那块老旧的军表——表盘上的刮痕在夕阳下泛着温润的光。 车窗半开，阿尔卑斯山的风裹挟着雪松的清冽呼啸而入。路栀靠在座椅上，任由发丝在风中飞舞，像一团跳动的黑色火焰。导航屏幕显示着 217 公里的距离，夕阳将前方的公路镀成流动的黄金，仿佛通往某个未知的量子隧道。 「说真的，」王毅突然压低嗓音，音乐声随之调小，「你那个量子陷阱的灵感...」 「师父手札第 73 页，」路栀的指尖轻轻敲击着车窗框，发出清脆的哒哒声，「他画过类似的原子排布，说是炼丹炉里偶然所得。」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千年以前的方士，恐怕比我们更懂量子纠缠。」 两人相视一笑，车内顿时响起《hotel california》的吉他 solo。王毅突然踩下油门，仪表盘指针欢快地向右摆动，引擎的轰鸣与电吉他的嘶吼完美共振。后视镜里，研究所的白色建筑早已消失在暮色中，只剩下一路向前的自由，和挡风玻璃前不断延伸的、镀着金边的黑夜。 苏黎世傍晚的风带着初冬的凉意，路栀捧着一杯热焦糖奶茶，指尖被烫得微微发红。她小口啜饮着，甜腻的奶香在舌尖化开，王毅则咬着吸管，手里还拎着刚买的瑞士巧克力，纸袋沙沙作响。 他们沿着利马特河岸漫步，远处教堂的钟声沉沉敲响，惊起的白鸽掠过新哥特式尖顶，羽翼划破玫瑰窗折射的最后一缕夕照。 他们踩着满地碎金走到湖畔时，班霍夫大道威尔逊总统酒店的玻璃幕墙正将暮色切割成几何光斑。香氛系统喷吐出雪松与佛手柑的冷香，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落在意大利进口的大理石地面上，像撒了一地碎钻。 王毅倚着前台，用带着京腔的英语逗得金发接待员耳尖发红，忽然，他的笑容一滞，手肘不着痕迹地撞了撞路栀。 「看那边。」他压低声音，眼神示意。 路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秦轶站在前台，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正在文件上签字。他一身剪裁考究的西装，黑色大衣随意搭在臂弯，侧脸在灯光下如刀削般棱角分明，眉宇间凝着未散的倦意。黎骁野立在他身侧，狼尾利落地扎在脑后，正垂眸调整袖扣，银灰领带夹折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两人周身萦绕着会议后特有的肃穆气场，仿佛连空气都为之凝滞。 路栀下意识往王毅身后退了半步，心跳忽然加快。她不确定自己是否该上前打招呼，但秦轶始终垂着眼睫，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要溜吗」王毅挑眉，语气里带着促狭。 路栀瞪他一眼，却忍不住又往秦轶的方向瞥去——他的领带有些松了，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路栀突然一把扣住王毅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她拽着人疾步穿过酒店大堂，直到门廊外的欧式长椅前才松手。指尖残留的颤抖暴露了强装的镇定，太阳穴突突跳动的声音在耳膜内回荡，像是警报。 「啧啧，」王毅整了整被扯皱的袖口，笑得见牙不见眼，「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活脱脱就是在猴山堵你的我。」 路栀猛地抬头，正对上王毅促狭的眼神。他故意学着猴子抓耳挠腮的样子，还惟妙惟肖地「吱吱」叫了两声。这拙劣的模仿让路栀一时语塞，紧绷的神经却莫名松了几分。 路栀盯着杯中晃动的奶茶，奶褐色的液体映出她紧缩的瞳孔。 「不对劲...」她声音发紧，「秦先生出差前一天还在跟我们讨论苏黎世银行的保险柜，却把我支去日内瓦。」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抬头，「可他现在却出现在这里！还有那张便签...」这个念头像一柄冰锥狠狠刺入心脏——他早就谋划好了一切，却独独将她隔绝在危险之外。路栀倏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王毅，」她一把抓住对方的前襟，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泣血，「你老板要独闯狼穴，却给我们买了头等席的观众票！」 王毅慢条斯理地咬碎最后一块黑糖珍珠，喉结随着吞咽轻轻滚动。像在压抑某种更汹涌的情绪，他放下奶茶杯时，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的釉彩，像是在抚摸某种无形的伤痕。 「先生总说我们是累赘。」他突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每次行动前，他都会用最精妙的布局把我们支到安全距离。」指节敲击陶瓷杯壁的节奏逐渐失控，「等收队时才发现，他衬衫下的绷带永远比医疗报告上多缠三圈。」 廊外喷泉突然变换了水柱的节奏，水珠溅落在他们脚边。王毅盯着那些转瞬即逝的水痕，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后来我们学会了在三百米外架好狙击枪，野子专门练就了能追上他背影的『鬼影步』。」 茶汤里倒映着他扭曲的苦笑：「这大概就是先生的温柔——宁愿被我们埋怨独断专行，也要把所有人都护在身后。」 一滴水珠沿着杯壁蜿蜒而下，在地面上洇出深色的圆斑。分不清是冷凝的水汽，还是某个无人见证的瞬间，从眼角逃逸的温热证据。 路栀的指甲深深楔入掌心，月牙形的血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她强迫自己吸入一口混合着雪松香氛的冷空气，声线压成一道锋利的细线：「这次不一样。」喉间溢出的气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颤栗，「他选择独自面对，我们可以假装不知情。但你必须明白——」 她突然扣住王毅的手腕，冰凉的指尖像五枚手术钳。王毅这才发现她整个手掌都浸在冷汗里，如同刚从深海中打捞起的冷铁。 「狼牙的首领亲自出马，为的是苏黎世银行保险库里的东西。」路栀的瞳孔在说到"狼牙的首领"时骤然收缩，「神经锁他们确实解不开，但 ecu 短刃的共振干扰...」她的声音突然卡在喉间，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 王毅的腕动脉在路栀指下骤然痉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种蓝光的恐怖——当神经干扰器的幽光闪过，人的视觉会像老式电视失去信号般炸开雪花，视网膜上只剩扭曲的色块。紧接着是四肢背叛自己的过程：明明大脑在疯狂发送指令，肌肉却像被灌进万吨水银，连指尖都凝固成雕塑。 最可怕的是意识依然清醒，能清晰感受到每根神经末梢都在发出哀鸣，却连睫毛都无法颤动一下。先生上次中招时，他们眼睁睁看着他保持着拔枪的姿势僵立了三分钟，直到冷汗在地上积成一小滩反光的湖。 路栀的睫毛在剧烈颤抖：「只有我...」最后一个音节碎在齿间，化作一缕血腥气。 路栀缓缓松开钳制的手，指尖残留的颤抖被她硬生生压住。她探入衣领，扯出一条细若发丝的链子，末端系着的古铜钱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暗芒。 「他说过你是顶尖的行家。」铜钱在她指间翻飞，划出一道道带着残影的弧线，「我不愿再看他带着伤回来...」她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你也是，对吗」 铜钱突然静止在她拇指与食指之间，边缘的铜锈在灯光下呈现出暗红的色泽。「去摸清他们的行动进度。」她将铜钱轻轻一弹，钱币在空中高速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我来准备些...他们绝对想不到的东西。」 「你们玄门的手段...」王毅的眼珠在阴影里泛起狼似的幽光，指关节无意识叩击着膝盖，「要是被先生发现——」他喉结滚动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你可得保我。」 路栀的指尖突然压住旋转的铜钱。「道寳」二字在灯光下泛着冷芒，「今晚我会想办法换到秦先生那层。」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正好盖住王毅颤抖的手指，「保持联系。」 威尔逊总统酒店顶层套房。 「老秦，上钩了。」黎骁野的终端突显示出一组实时监控画面——奎恩赛珀的庞巴迪环球 8000 正滑入苏黎世机场私人机位。 秦轶的身影凝固在落地窗前，雪茄的橘红光点在苏黎世银行青铜穹顶的轮廓间明灭。 「他会在九点银行开门时动手，」烟灰簌簌落在波斯地毯的缠枝纹上，「用兰法集团的名义，在众目睽睽下取走密钥，」 全息影像骤然切换成银行金库的三维剖面图，第三保险区的立体模型被猩红标记： 【苏黎世银行第三保险区】 气压机关：0.1 毫巴误差即触发液态氮冻结。 虹膜动态扫描：需检测瞳孔在特定光谱下的微颤（活体检测） 声纹量子共振认证：检测喉部软骨震动频率与脑电波关联性。 黎骁野忽然从喉间溢出一声低笑，锃亮的军靴靴尖抵住沙发扶手，力道不轻不重地碾了半圈：「把小掌柜支到三百公里外，」他挑眉，眼底闪着促狭的光：「真不怕她挠花你的脸」 秦轶眸光微动。顾川的警告倏然在耳畔响起——铜钱变红，衰变加速。 手中的「通光」仿佛又滚烫地烙在掌心。 他低垂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翳，雪茄被缓缓碾灭在青金石烟缸中，火星迸溅的瞬间照亮了他眼底的暗涌。喉间溢出的闷笑裹挟着苦涩：「生气」落地窗映出他唇边那抹近乎残忍的温柔，恍惚间似乎已经看见他的小猫炸毛时眼眶泛红的模样，「我宁愿她恨我...」修长的手指轻抚过烟缸边缘，「...也不愿看她掉一滴眼泪。」 王毅刷卡进门时，看见路栀正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她仰着头，指尖还拈着半片金箔纸，天花板上赫然贴着个巴掌大的剪纸小人——那纸人手脚纤长，竟是用酒店便签纸和铂金回形针拗成的简易共振器。 「蝰蛇的航班，」王毅开口说到一半，反手锁门的动作顿在半空。 「半小时前降落在苏黎世机场。」路栀头也不回地轻声道。 路栀突然伸手拽住他裤脚，示意他俯身。她沾着咖啡渍的便签纸上画着楼层剖面图，潦草箭头直指天花板：「顶层套房占了酒店整层，」她声音压得比呼吸还轻，「而我们在他们正下方三米处。」 王毅喉结滚动，差点惊呼出声。路栀立刻竖起食指抵在唇前，眼里的光却亮得惊人。桌上那个剪纸小人突然微微震颤，隔着厚重的楼板，秦轶低沉的嗓音如同浸过水的磁带般模糊传来：「...昭微到位了」 王毅屏住呼吸单膝跪地，耳朵几乎要贴上震动的小纸人。细若蚊呐的声音断续渗入空气，像隔着毛玻璃看烛火，微弱却灼人。 「连昭微都参与其中」路栀指尖无意识地掐进掌心，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刺痛。 她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新消息」 王毅快速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才凑近耳语：「24 小时前，狼牙组织的加密频道突然被一条情报引爆——前 fia 首席技术官秦解舟之子破解了铜钱密钥，即将曝光所有实验数据。」他调出平板，屏幕上暗网论坛的血红色「48 小时」倒计时触目惊心，「几乎同步出现的，还有这份《ecu 神经武器受害者名单》...」 「更棘手的是，」王毅的声音沉了下去，「先生启动了『诱饵计划』。现在整个暗网都知道——48 小时后，他会带着铜钱亲赴国际刑警总部。」 廊灯闪烁，将他的侧脸照得忽明忽暗，「蝰蛇最得力的副手，已经带着二十名雇佣兵抵达苏黎世。」 路栀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声东击西的戏码罢了。」她抬眸望向天花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咱们家那位『活祖宗』，这会不正安安稳稳地在楼上待着么。」 她突然转身，纤细的手指「啪」地按在落地窗上。远处，苏黎世银行的哥特式尖顶在暮色中泛着冷光，防弹玻璃折射出诡谲的暗纹。 「时间不多了，」路栀的声音骤然沉了下来，指尖在玻璃上划出一道水痕，「他一定会亲自去取密钥。」窗外，一群白鸽惊飞而起，仿佛预示着一场风暴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