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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蛰的雷在远处滚,闷闷的,像谁在云里敲着面旧鼓,“咚咚”的声响裹在湿重的云气里,传得不远,却震得人心头发麻。丹房的窗纸被震得轻轻颤,糊在窗棂上的浆糊似乎都松了些,透出外头灰绿色的天光。院角的水缸里,水面晃起细碎的波纹,映着天上的云影,像幅被揉皱的画。 玄元坐在蒲团上,腰背挺得笔直,却不僵硬,像株被春雨润过的竹。他静坐时,神念不再像从前那样分守三田——中下二田的气脉自有规律地起伏,像潮汐涨落,无需他费心照看。神念只稳稳守在泥丸宫,像个尽职的看门人守着阁楼的顶,不松懈,也不紧绷。 阳神的光晕在印堂穴附近飘,法身的道袍在雷响里轻轻动,云纹随着光晕起伏,像听得懂雷声的召唤,每道纹路里都透着股跃动的劲。偶尔有“雪花”凝成的光粒从气脉深处飘来,撞在光晕上,便化在里面,让法身的光又亮了一分。 “到这步,静坐就该‘存神上田’了。”尹喜在院里翻土,铁锹是去年新打的,铁刃闪着冷光,插进刚化冻的地里,发出“噗”的闷响,翻起的土块带着湿气,散出腥甜的味。他弯着腰,脊梁骨在粗布短褂上顶出个明显的弧度,“中下二田的气,就像地里的庄稼,该生自会生,该长自会长,不用你天天盯着看;上田是神之舍,就像粮仓,得守牢了,不漏气,不招鼠,你那法身才能在这扎根,出去回来,都有个准头,不会找错门。” 玄元的神念在泥丸宫里轻轻转,试着把所有注意力都聚在这里。泥丸宫的气脉忽然亮得像被照亮的阁楼,四壁的银辉里,连最细的纹路都看得清——那些纹路像老树的年轮,一圈圈绕着中央的光柱,里面还藏着些细碎的光点,是从前未曾留意的。 阳神的光晕在“阁楼”里飘,像在巡视自己的领地。每次靠近气脉壁,玄元都能清晰地“觉”到外面的动静:风扫过院外梅枝的“沙沙”声,花瓣落进积水里的“噗通”声;远处田埂上,农人吆喝着赶牛的“嘿哟”声,牛蹄踩进泥里的“咕叽”声;甚至雷响在云层里滚动的“嗡嗡”声,像有无数只蜜蜂在远处振翅。 这些声音不刺耳,不扰神,像隔着层薄纱听,反倒让泥丸宫的静更显沉实,像深水底下的卵石,任水面如何动荡,自岿然不动。 “存神不是死盯着,别把神念绷得太紧。”尹喜扛着铁锹进来,裤脚沾着泥,鞋底板上还粘着块新鲜的草叶。他把铁锹靠在门后,铁刃上的泥珠顺着刃口往下滴,在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是像守着家,知道锅碗瓢盆在哪,柴米油盐在哪,却不用时时摸、刻刻看。就像你守着这丹房,闭着眼也知道药架在东墙,炉子在南窗,不用眼睛盯着,也错不了分毫。” 他走到案边,拿起茶壶倒了杯凉茶,喝了口,喉结动了动:“你越想抓牢,神越容易散,像抓沙子,攥得越紧,漏得越快。得松松地‘存’着,像搁在托盘里的珠,不用捆,也掉不了。” 这些日子,玄元静坐时,总让神念像团暖雾,轻轻笼着泥丸宫。阳神出壳时,他“知”——不是刻意察觉,是自然而然地“晓得了”,像知道窗外的梅开了;阳神回来时,他“觉”——不是费力感应,是顺理成章地“感受到了”,像知道炉上的水开了;气脉里的光流涨了、落了,他也“感”——像皮肤感受到温度的变化,细微却真切,却从不用劲去追,去抓,去控制。 有一次,阳神出壳去追一只衔着草叶的燕子,飞出了半里地。玄元的神念始终在泥丸宫,没跟着去,却清晰地“见”到燕子落在了一棵老槐树上,草叶掉在了树洞里。等阳神回来,光晕里果然裹着点槐树的清香,像在印证他的“见”。 尹喜见了,只淡淡道:“神在,根就在,不管它飞多远,线都在你手里。” 一日午后,春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像谁在用羽毛写字。玄元存神上田时,眼皮渐渐发沉,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他没在丹房,也没在山里,就坐在一片云里。阳神的法身飘在他面前,道袍的云纹与天上的云融在一起,白蒙蒙的一片,分不清哪是衣、哪是云。法身冲他笑,却没出声,只是往远处指了指——那里有座山,山上的桃花开得像火,风吹过,花瓣落在云里,化成了光粒,被阳神的光晕吸了进去。 他想开口问什么,却发不出声,刚要动神念,忽然醒了。 窗外的雨还在下,尹喜坐在炉边补袜子,线在他手里穿来穿去,像条灵活的小蛇。阳神还在黄庭里,光晕亮得很,边缘的金芒比睡前更盛,像从未离开过,也像从未被他睡着的神念惊扰过。 “醒了”尹喜抬头笑,眼角的皱纹里还沾着点线絮,“看你睡得沉,没叫你。”他放下袜子,从灶上的瓦罐里舀出碗绿豆汤,碗边凝着层薄冰,“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冰镇过的,甜得清润,解解乏。” 玄元接过碗,绿豆汤凉得像浸过雪,顺着喉咙往下滑,激得他打了个轻颤,却把残留的睡意都冲散了。“我刚才睡着了……”他有些不好意思,“神念好像散了。” “没散。”尹喜又低下头补袜子,针脚走得又匀又密,“这才是真存神。神定了,就算睡着了,它也守着上田,不会散,不会跑。就像老井,就算没人打水,没人照看,水也总在那,不增不减,不浑不浊,等着人来用。” 他用牙咬断线头,把补好的袜子放在一边:“要是神念不牢,别说睡着,就是打个盹,阳神都可能跟着晃,气脉都得乱。你这倒好,睡了一觉,阳神更稳了,可见这‘存’的功夫,算入门了。” 玄元喝着绿豆汤,望着窗外的新绿——院角的青苔爬得更高了,梅树抽出了嫩红的新芽,连墙根的杂草都冒出了尖尖,绿得像能掐出水。雨水洗过的世界,干净得发亮,连空气都带着股清甜。 他忽然觉得,这存神上田,其实是在学“放下”——放下对中下二田气脉流转的牵挂,它们自有生机,无需外求;放下对阳神出壳次数、远近的计较,出与不出,远与近,本无分别;放下对“存”的执着,不刻意,不勉强,像天地容万物,不主动,却自有承载。 只守着这神之根本,像老树根扎在土里,深深往下,牢牢立定,任枝叶在外面长,开花结果,风吹雨打,根却始终稳稳的,不摇,不动,不惊,不扰。 “轰隆——” 雷又响了,这次离得近,震得窗纸“啪嗒啪嗒”发颤,桌上的茶杯都跟着轻轻跳。阳神的光晕在泥丸宫轻轻晃,却不是慌乱,像在应和雷声,光晕里的金芒随之一明一暗,像在与天地共鸣。 玄元笑了笑,神念更松了,像融化的冰,融进泥丸宫的光里,与阳神的光晕渐渐不分彼此,与气脉的光流渐渐汇成一体,甚至与窗外的雨、远处的雷、新生的绿,都慢慢化成了一处。 没有“我”,没有“神”,没有“物”,只有一片沉实的静,像亘古就存在的天地,包容着一切,却又空无一物。 尹喜看着玄元脸上平和的神色,悄悄起身,往炉里添了块炭,火苗“噼啪”响了声,又安静下去,像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融和。他知道,徒弟这步“存神”,不仅存住了神,更存住了一份与天地相契的从容,往后的路,只会更稳,更沉,更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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