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沉没之城与低语王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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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气像退潮般缓缓向两侧散开，却并非带来光明，而是显露出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 前方不再是空旷的海面，而是一片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浸泡在幽暗海水中的城市废墟。断裂的石柱如同巨人的肋骨刺破水面，倾颓的神庙穹窿半沉半浮，雕刻着奇异花纹的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藻类和贝类，一切都死寂无声，只有海浪轻轻拍打石壁的空洞回响。 而在船的正前方，那片废墟的中心水域，一个庞大到遮蔽视野的阴影正缓缓上浮。 那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无数扭曲、哀嚎的灰白色灵体强行聚合而成的……一座山！一座由痛苦灵魂堆砌而成的肉山！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表面不断浮现出挣扎的人脸和扭曲的肢体，中心是一个巨大、不断旋转的黑暗漩涡，散发出远超之前任何虚的、令人灵魂冻结的恐怖灵压！ “瓦史托德……” 康纳德的声音干涩得几乎发不出音，他手中的「万识之衡」疯狂报警，书页上代表灵子浓度的数值早已爆表。 这头怪物，仅仅是存在，就让周围的空气凝固，光线扭曲。它那庞大的灵压如同实质的海水，压得人喘不过气，甲板上一些实力较弱的水手直接双眼翻白，昏死过去。 “这……这就是雾里的东西”巴克握剑的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不是恐惧，而是面对绝对力量差距的本能反应。 卡尔葛拉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将「千钧之枪」重重顿在甲板上，试图抵抗这股压力，但他的膝盖也在微微弯曲。 里克的净化音律在这浩瀚的恶意面前，如同投入狂涛的石子，瞬间被淹没。莱茵多特脸色惨白，治愈手杖的光芒被压缩到仅能护住她自己和身边的罗宾。 罗宾怔怔地看着那座灵魂肉山，以及它身后那片沉没的城市，眼中充满了震撼与一种奇异的熟悉感。那些残破建筑上的纹路……她似乎在奥哈拉的某块残破石碑上见过类似的风格！ 林昊站在所有人最前面，身姿依旧挺拔，但脸色凝重到了极点。审判之眼全力运转，试图解析这头瓦史托德的核心。 他看到的是无数纠缠、撕裂、永世不得超生的痛苦灵魂，业力之深重，几乎化为纯粹的黑色！而在这片绝望的黑色中央，有一点极其微弱的、仿佛风中之烛的……金色光点 那是……尚未被完全吞噬的、属于这座城市原本居民的……希望残响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中，那座灵魂肉山似乎“醒”了。它表面无数张人脸同时转向静灵庭号，空洞的眼窝“看”了过来。没有咆哮，没有攻击，一股冰冷、混乱、充满了无尽岁月沉淀下的怨恨与迷茫的意念，如同潮水般直接灌入每个人的脑海！ “……为什么……回来……” “……背叛……光芒……抛弃了我们……” “……王的承诺……是谎言……” “……一起……沉沦吧……” 这杂乱的意念冲击着所有人的精神防线！水手们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呻吟，连巴克、卡尔葛拉这样的强者也感到头痛欲裂，意识模糊。 “守住心神！” 林昊大喝，自身磅礴的灵压如同中流砥柱，强行撑开一片区域，抵御着这精神污染。但他也感到极其吃力，这瓦史托德的精神力量太强了！ “它在……沟通”里克强忍着眩晕，惊讶道。 这头虚，似乎还保留着部分生前的集体意识 “不是沟通……是诅咒……”康纳德咬着牙， “它在宣泄积累了几个时代的怨恨！” 就在这时，一直紧盯着沉没城市的罗宾，仿佛被什么吸引，她挣脱了莱茵多特的手，踉跄着跑到船舷边，指着城市深处一座相对完好的、金字塔状建筑的顶端，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那……那个图案……是‘d’！和历史正文上记载的……那个古代王国的标志……一模一样！”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座金字塔建筑的顶端，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被藤蔓和海藻覆盖的雕刻——一个被圆形环绕的、类似飞鸟展翅的奇特符号！正是他们在奥哈拉文献和部分历史正文拓片上见过的，属于那个消失的巨大王国的标志！ 这片沉没的废墟……竟然是那个巨大王国的城市遗迹！ 这个发现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 而似乎是罗宾的话语，或者是对那个“d”的注视，刺激到了那头由无数王国怨魂凝聚的瓦史托德！ 它……或者说“它们”，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尖锐、最饱含痛苦的集体尖啸！ “不准……提起……那个符号！！！” 轰——！！！ 灵魂肉山猛地动了！它那庞大的身躯掀起滔天巨浪，无数只由灵体构成的、扭曲的手臂从它体内伸出，遮天蔽日般向着静灵庭号抓来！ 同时，它胸口那巨大的黑暗漩涡开始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海水倒卷，船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被强行拖向漩涡！ “稳住船身！” “攻击那些手臂！” 绝境之下，静灵庭团爆发出最后的力量！ “扞潮万潮归葬！”巴克不顾手臂伤势，榨干最后灵压，引动周围海水形成反向漩涡，试图对抗吸力！ “千钧之枪崩岳！”卡尔葛拉将长枪插入甲板，全身肌肉贲张，暗金色罡气爆发，强行稳定船体！ 里克将指挥棒插在甲板上，奏响了他目前所能达到的最强乐章——“破枷终末交响诗不屈战歌”！激昂的音律如同无形的壁垒，削弱着精神冲击和部分物理抓握。 林昊则直面那无数抓来的灵魂手臂和恐怖的吸力！他再次展开微型卍解领域“森罗殿”，惊堂木法槌虚影浮现！ “此地！禁止束缚！裁决——万灵解脱！” 他试图以审判法则，直接斩断那些灵魂手臂与瓦史托德本体的联系，解放那些被束缚的痛苦灵魂！ 法则之力与瓦史托德的怨恨灵压狠狠撞在一起！无声的冲击在灵子层面炸开！林昊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领域剧烈晃动。 而那些灵魂手臂也大片大片地崩碎、消散，化作纯净的灵子！ 有效！但……瓦史托德的本体太强了！刚刚消散的手臂瞬间又有更多涌出！吸力也丝毫没有减弱！ 就在这僵持不下、静灵庭号一点点被拖向毁灭漩涡的危急关头—— 一直紧握着治愈手杖、看着眼前惨状和那座沉没城市的莱茵多特，眼中忽然流下了泪水。她不是害怕，而是感受到了一种深沉的、跨越了数百年的悲伤。她看着那些在瓦史托德体内挣扎、痛苦的灵魂碎片，又看了看金字塔顶端那个被遗弃的“d”之符号。 她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她挣脱了阿尔贝托的保护，跑到了船头，就在林昊的身边。她没有攻击，也没有防御，只是将手中的治愈手杖，高高举起，然后将体内所有、几乎是透支生命般的力量，毫无保留地、如同最纯净的甘霖般，向着那座灵魂肉山，向着那无数痛苦的怨魂，倾洒而去！ 这不是攻击性的净化，而是……充满了怜悯、抚慰与悲伤的……治愈！ 绿金色的光芒，如同黎明前最温柔的那道光，穿透了灰暗的雾气，穿透了狂暴的灵压，轻柔地洒落在那些挣扎的灵魂碎片上。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充满了暴虐和毁灭欲望的瓦史托德，动作猛地一滞。 它体内那无数哀嚎、扭曲的灵魂碎片，在接触到这纯粹治愈光芒的瞬间，仿佛被烫到一般，发出了不同于之前痛苦嘶嚎的、细微的……呜咽声一些灵魂碎片挣扎的幅度变小了，那纯粹的黑色业力，似乎被这温柔的光芒……稍稍洗涤掉了一丝丝！ 就连那恐怖的吸力，都出现了瞬间的减弱！ 它……它在感受！这头由纯粹怨恨构成的瓦史托德，竟然对“治愈”产生了反应！ 林昊敏锐地抓住了这转瞬即逝的机会！ 他放弃了继续硬撼，审判之眼死死锁定那在无数黑色业力中、微弱闪烁的金色光点——那残存的希望与认同！ 他将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连同罗杰灵魂印记传递来的、对那个巨大王国的复杂情感，一起灌注到「阎罗」之中，对着那金色的光点，发出了并非裁决，而是如同洪钟大吕般的灵魂拷问，声音穿透了怨恨的壁垒，直接响彻在那些沉寂了数百年的意识深处： “看看她！（指向莱茵多特）看看这光芒！” “你们守护的‘d’之意志，难道就是为了让你们化作复仇的怪物，吞噬后来的光明吗！” “回答我！！！” 灵魂肉山……彻底停止了动作。那无数张人脸，第一次，齐刷刷地……“看”向了船头那个散发着微弱却坚定绿金色光芒的瘦小身影。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第一百一十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