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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廿八,像块浸了冰的铁,沉沉砸在永宁侯府的檐角。 这日的寂静带着锈味。往常卯时便该响起的竹扫帚扫雪声,今日弱得像蚊子哼,仆妇们捧着铜盆走过穿堂,连水晃出盆沿的声响都要慌忙捂住。铅灰色的天压得极低,风刮过西跨院的白幡,卷着碎雪沫子撞在朱红廊柱上,发出指甲刮木头似的锐响。 沈静姝在听雪堂枯坐了整日。云母纸窗映着腊梅的影子,她握着狼毫在宣纸上写 “平安” 二字,笔尖却总在 “安” 字的宝盖头处顿出墨团。春雨端来的冰糖炖雪燕,瓷勺碰着碗沿的轻响都让她指尖一颤 —— 胸腔里的那颗心,从清晨睁眼时就擂着鼓,到暮色浸窗时,已然成了战前的急鼓点。 晚膳的银箸几乎没动。翡翠羹凝了油花,酱鸭腿泛着冷光,她只勉强喝了口热汤,舌尖触到盐粒时竟觉出苦味。撤膳时她支开春雨,指尖在门框上的暗纹处按了按 —— 那是萧煜留的暗号,确认听雪堂周遭已清了暗哨。 亥时的梆子敲过,她吹熄了外间的烛火,只留内室一盏豆大的油灯。素色绫罗裙沾着炉灰,她却顾不上拍,坐在床沿时,靴底沾的雪粒化了水,在青砖上洇出小小的湿痕。窗外的风声忽高忽低,混着远处更夫模糊的梆子声,像有人在暗处磨牙。 子时初刻的梆子余韵还挂在檐角,后窗传来三声轻响。不是枯枝断裂,是指尖叩击窗棂的脆响,裹着雪粒,细得像针。 沈静姝霍然起身,插销被指尖攥得发烫,拉开时竟带出轻微的 “吱呀”—— 她慌忙按住窗框,冷风立刻钻进来,刮得睫毛上沾了雪粉。窗外立着个深灰劲装的人影,黑巾蒙脸,只露双眼,瞳孔亮得像浸了寒星,见她看来,指尖往西北方向点了点。 她咬住下唇,翻窗时裙裾扫过窗台的积雪,落地时几乎没声。灰衣人已掠出数步,玄色软靴踩在未化的雪地上,只留下浅浅的印子,像猫爪挠过。沈静姝紧跟其后,袖中的黑玉蝉蜕硌着掌心旧疤,十二岁那年的月牙形伤口,此刻正随着脚步突突地疼。 侯府西北角的院墙爬满枯藤,灰衣人在墙根处屈膝,指尖按在第三块砖缝里,只听 “咔嗒” 一声轻响,墙砖向内凹进,露出个仅容一人匍匐的洞口。土腥味混着霉味涌出来,沈静姝弯腰时,发梢扫过冰冷的砖面,忽然想起萧煜说的 “侯府埋着三座旧坟”,背脊一阵发凉。 洞内狭窄得能感觉到两侧的湿泥蹭着衣袖,爬了十余息,前方透来微光。钻出洞口时,寒风灌得她猛咳两声,眼前是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一辆乌篷马车停在雪堆旁,车帘用粗麻绳捆着,蒙着厚厚的油布。 “上车。” 灰衣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雪粒的碴子。 车厢里漆黑如墨,车壁冰得硌背。沈静姝摸出袖中的铜鱼符,指尖抚过 “听雪” 二字的刻痕,忽然听见车外传来 “嘘” 的轻响 —— 是避让巡夜兵丁的暗号。马车随即拐进更窄的巷弄,车轮碾过结冰的石板,声音被厚布裹得发闷,像远处的雷声。 小半个时辰后,车帘被掀开条缝,寒气裹着皇城根特有的砖石味涌进来。“到了。” 灰衣人指着宫墙下的涵洞,洞口堆着枯草,雪沫子在洞口打转,像极了张着嘴的野兽。 “前朝废苑的暗渠,直通西苑冷宫。” 灰衣人将颗夜明珠塞进她手心,珠子的冷光映出渠壁的苔藓,“里头有三道折角,记得贴左壁走,别碰渠底的碎石 —— 那是二十年前修渠时埋的警示桩。” 沈静姝弯腰钻入,冰水立刻漫过靴底,冻得脚趾发麻。夜明珠的光在前方晃着,照见渠壁上残存的刻痕,是前朝宫人画的小像,脸已被水冲得模糊。灰衣人跟在身后,呼吸轻得像风,忽然在第二道折角处停步:“听 ——” 风声里混着极远的水流声,还有…… 隐约的铜铃响。“是冷宫的护院铃铛,每刻钟响一次。” 灰衣人语速极快,将枚玄铁牌塞给她,牌上刻着扭曲的梅枝纹,边缘磨得光滑,“到藏书楼西侧门,暗号‘梅影’对‘暗香’,记住,接引人左眉骨有颗痣。” 钻出涵洞时,沈静姝险些跌在碎砖上。眼前的废苑一片荒芜,倾颓的假山上爬着枯藤,像无数只手抓着石头;亭台的琉璃瓦碎了大半,月光漏下来,在地上拼出残缺的图案。寒风穿过破败的窗棂,发出 “呜呜” 的响,竟真像有人在哭。 她攥紧玄铁牌,贴着断壁往前走。雪地里的脚印杂乱,有新有旧,不知是宫人还是野狗留下的。穿过月亮门时,树丛里突然传来三声猫叫,不是春猫的娇俏,是老狸猫的沙哑,尾音拖得很长。 树后闪出个太监,暗青色圆领袍沾着泥点,腰束草绳,头埋得极低。见她看来,指尖往东北方向指了指,随即缩回树后,只留下衣角扫过积雪的轻响。沈静姝顺着小径走,脚下忽然踢到个东西 —— 是半截断裂的玉簪,簪头刻着 “端慧” 二字,被雪埋了大半。 离藏书楼越近,脚步声越清晰。巡逻侍卫的皮质箭囊擦得发亮,铜环随着步伐轻响,灯笼的光在青砖上晃,像条游动的蛇。沈静姝躲在石榴树后,看着侍卫腰间的鎏金腰牌 —— 是内廷司的记号,和萧煜说的一样。 西侧门比她想的更小,贴着 “杂物出入” 的黄纸,边角已被风吹卷。她靠在墙根等,玄铁牌冰得硌肉,和黑玉蝉蜕的凉意缠在一起。子时三刻的梆子声刚过,门 “吱呀” 一声开了道缝,露出双眼睛,左眉骨处果然有颗痣。 “梅影。” 沈静姝的声音被寒风刮得发颤。 “暗香。” 门内人喉结滚了两下,侧身让她进来。是个中年太监,面容普通得像粒尘埃,杂役服上沾着墨点,“跟我来,三楼的楼板接缝处嵌着铜制销钉,别踩错了 —— 那是夜巡的暗号。” 藏书楼里的气息很沉。陈年墨香混着灰尘味,还有柏木书架的木头味,吸进肺里凉丝丝的。书架高得顶到梁,上面的卷宗蒙着厚灰,标签纸脆得一碰就碎。太监在前面引路,脚步轻得像落了片枯叶,拐过第七排书架时,忽然停步:“到了。” 书架最底层藏着个牛皮函套,蒙着的灰尘有指节厚。“只有一刻钟。” 太监指了指头顶的高窗,“软梯绑在椽子上,下去后往南走,会有人接你。” 他转身时,沈静姝看见他袖口绣着极小的蝉纹 —— 是阮家军的旧记号。 她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牛皮函套,就觉出不对。函套边缘有蜡封的痕迹,虽已化开,仍能摸到硬壳。抽出来时,灰尘呛得她捂嘴轻咳,封面上的字用朱砂写就,被岁月浸得发暗:《端慧皇贵妃?永熙三年至八年?脉案详录》。 书页泛黄发脆,指尖一碰就掉渣。前几卷的字迹工整,记着 “心悸多梦”“疏肝解郁方”,和陈太医说的一样。可翻到永熙六年腊月的记录,笔迹突然变了 —— 墨色发淡,笔画潦草,甚至有几处洇了墨团,像是写字的人手在抖。 “持续低烧月余,遍身红疹如蚊噬,关节肿痛不能屈伸。” “咯血不止,脉细如丝,恐毒邪入里。” “用犀角三钱、羚羊角二钱煎服,暂止血势,然胞宫已损,恐难有孕。” 沈静姝的指尖抖得厉害,书页被刮得发响。这不是病,是毒!她想起萧煜说的 “南疆奇毒”,心脏猛地缩紧。忽然,一行极小的朱批撞进眼里,在永熙七年三月的脉案末尾,朱砂掺了松烟,边缘发灰: “此症蹊跷,似与‘南疆傀影’相类,然脉象更诡,恐非天灾,乃人祸。然牵涉过深,不敢妄断,唯密记于此,望后来者警之。” 人祸! 沈静姝的呼吸骤然停住,耳中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端慧皇贵妃是蟠龙亲王的生母!当年她 “病故” 时,亲王刚封王不久,难道…… 是他为了夺权,毒杀了自己的母亲! 匕首从袖中滑出,她屏住呼吸,小心裁下这几页纸。刚塞进怀里,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 不是巡夜的轻步,是急促的奔跑声,还有灯笼撞在书架上的 “哐当” 响! “快搜!内廷司的人说有刺客潜入!” 沈静姝扑到窗边,推开时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软梯垂在墙外,麻绳磨得发亮,下方的黑暗里,有人影晃了晃,是接应的人。她攀上窗台,黑玉蝉蜕从领口滑出来,撞在玄铁牌上,发出极轻的 “叮” 声。 下滑时,麻绳勒得掌心发疼,旧疤被磨得滚烫。双脚刚落地,就被人拽着往假山后躲 —— 是之前的灰衣人,面罩上沾了血,“快走!萧世子在东北角楼和亲王的人交上手了!” 沈静姝的心猛地一跳。她回头望,藏书楼的方向已亮起灯笼,像无数只红眼。怀里的脉案纸被体温焐得发暖,却重得像块铁。寒风里突然传来兵器相撞的脆响,从皇城深处荡开,惊飞了檐角的寒鸦。 雪又开始下了,细而密,落在她的发梢。远处的宫墙在夜色中像条蛰伏的蛇,而她握着的,是能刺穿蛇腹的利刃。只是这利刃,能否劈开十年前的迷雾能否救得了萧煜 藏书楼的火光越来越亮,映得半边天都红了。沈静姝被灰衣人拽着往前跑,怀里的脉案纸蹭着心口,和那颗擂鼓的心脏,一同在风雪里跳动。 真相已露尖角,可杀机,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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