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困兽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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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的崩塌，比所有人预想的更快，更彻底。 银行抽贷，合作伙伴终止合同，监管部门介入调查，股价一泻千里……昔日盘踞燕京的庞然大物，在短短数日内便显露出腐朽的骨架和不堪一击的内里。 媒体上充斥着王家各类负面新闻，从商业欺诈到非法集资，甚至一些陈年旧案也被翻出，墙倒众人推的戏码演绎得淋漓尽致。 王宅，这座曾经象征着无上权势的深宅大院，如今被一种死寂和绝望笼罩。仆从散尽，只剩下几个忠心耿耿的老仆战战兢兢地守着空荡的庭院。往日里络绎不绝的访客早已不见踪影，门可罗雀。 王镇岳将自己反锁在父亲王砚亭的书房里。 昔日父亲运筹帷幄的地方，如今一片狼藉。 “查家！林枫！李玉龙！你们不得好死！！”他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嘶吼，声音沙哑破裂。手中紧握着的是一把擦得锃亮的银色手枪，冰冷的触感是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力量”。 王耀祖那个蠢货的失败，成了压垮王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父亲吐血昏迷后一病不起，如今躺在医院的加护病房里，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家族内部，王承业那些老狐狸早已卷着能带走的资产另立门户，将他和他父亲这一系彻底抛弃。 他完了。王家完了。 无尽的恨意和绝望吞噬着他的理智。他不能就这么算了！就算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一个疯狂而恶毒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滋生、膨胀——林枫！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还有查梁一那个帮凶！还有……那个躺在医院里，可能知道太多秘密的父亲！ 一个都不能留！ 他拿出一部几乎已经无人联系的手机，拨通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号码。 这个号码属于一个他曾经合作过、专门处理“脏活”的境外中间人，关系绕了几层，几乎无法追查。 “是我。”王镇岳的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最后一批货，我要最顶级的，钱不是问题。目标……三个。” 他报出了林枫、查梁一以及他父亲王砚亭所在医院病房的信息。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传来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目标身份敏感，风险极高。价格翻五倍。先付八成，老规矩。” “可以！”王镇岳毫不犹豫地答应，眼中闪烁着癫狂的光芒，“但要快！最快的时间！我要他们……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二十四小时内，等消息。” 通话结束。王镇岳如同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握着枪的手依旧在微微颤抖，但脸上却露出一种病态的、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意。 他却没有想到，他这困兽犹斗的疯狂之举，如同在相对而言的湖面又一次引爆了一颗深水炸弹，其掀起的暗流，将彻底将他，以及王家残存的最后一丝痕迹，彻底吞噬。 ………… 几乎在王镇岳结束通话的同时，这条加密通讯的警报就在军方和李玉龙的监控屏幕上亮起。 “目标王镇岳有异常通讯！信号源经过多次跳转，指向境外匿名服务器！通讯内容加密等级极高，正在破解！”技术军官迅速汇报。 李玉龙看着屏幕上王镇岳那癫狂的热成像画面和声波纹，眼神冰冷。 他早就料到，像王镇岳这种极度隐忍性格的人，在一定程度的压力过后，绝不会坐以待毙。 “能破解内容吗”他沉声问。 “需要时间，但对方使用了最新的动态加密算法，难度很大。” “不用完全破解。”李玉龙果断下令，“锁定信号最终指向的接收区域。同时，加强对赵山河、查梁一，以及王砚亭所在医院的监控等级。王镇岳的反噬，可要比他弟弟更加可怕！” “是！”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无形的防护网再次悄然张开，等待着猎物自投罗网。 ………… 另一头的赵山河很快接到了李玉龙的警示。 王家的覆灭在他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王镇岳这样人也会如此，不亏是王家人，血液中的基因是不会发生变化的，哪怕看上去再唯唯诺诺的性格，触及到自身后，依旧如同他的族人一样，选择疯狂反扑，但是这也不过是复仇盛宴最后的、略显嘈杂的尾声。 “需要为你和查梁一安排临时安全屋吗”李玉龙问道。 “不用。”赵山河拒绝得很干脆，“他来找我，省得我再去找他。”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自信与……期待。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王镇岳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 挂了电话，查梁一凑了过来，脸上带着兴奋和一丝嗜血的光芒：“王镇岳，那孙子也要动手了妈的，正好！老子早就手痒了！” 他拍了拍腰间，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家伙。 赵山河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用你动手。会有人处理。” “啊”查梁一有些失望，“那多没意思看着别人打靶” “你的目标是王承业那边。”赵山河转移了话题，“王家倒台，空出来的市场和资源，不能全被外人占了。趁他们现在内部混乱，价格最低，能吃多少，就吃多少。” 查梁一眼睛一亮，顿时把王镇岳抛到了脑后：“对对对！正事要紧！抄底！必须抄底！我这就去安排！” 对于查大少来说，报复的快感，远不如真金白银的利益来得实在。 ………… 南城，赵家老宅。 王顶光看着手机上赵山河发来的、关于王镇岳可能狗急跳墙的简短提醒，眉头紧锁。他立刻加强了老宅的安保，尤其是赵泰安房间周围的警戒。南城这里毕竟还有些王家遗留的忠实“拥护者”，福伯不再的时间段，他不能再让老大唯一的家人再有任何的闪失。 他走进赵泰安的房间，老人依旧靠坐在床上，脸色灰败，眼神却异常清明，仿佛回光返照。 “老爷子，燕京那边……”王顶光斟酌着开口。 赵泰安缓缓抬起手，打断了他，声音微弱却清晰：“不用说了……我都知道……王家……气数已尽了……” 他浑浊的目光望向窗外，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燕京那片腥风血雨。 “告诉山河……”他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做事……要留一线……不是心软……是……为了……以后……”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王顶光明白他的意思。斩尽杀绝固然痛快，但也会结下太多死仇，堵死未来的路。 王顶光重重地点了点头：“老爷子，您放心，话我一定带到。您好好休息。” 他退出房间，心情沉重。老爷子的身体，恐怕真的快到极限了。而燕京的腥风血雨，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 他走到监控室，屏幕上一个分画面显示着白慕婉的房间。她正坐在窗边，安静地做着刺绣，侧脸柔和，看不出任何异常。 南城的夜，似乎比燕京更加漫长而难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