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塔提示您:看后求收藏(阿里小说网novels.allcdn.vip),接着再看更方便。
朱雀桥头的糖葫芦串在竹枝上结了层薄霜,卖糖人的老汉用草绳捆紧货担时,听见穿红棉袄的小媳妇捏着帕子笑:"都说龙王爷回了镜湖,今年定是丰年!" 他抹了把冻红的鼻尖,望着满街新挂的桃符——分明三日前还在传首辅咳血,今日倒像真得了天恩似的。 陈默立在宰相府偏院的老槐树下,仰头望着枝桠间未化的雪。 子时三刻的风钻进领口,他下意识按住胸口,那里正像揣了块烧红的炭,烫得骨头缝都发疼。"又要来了。"他低喃着转身回屋,烛火在案头《太医院禁录》残卷上晃出鬼影,泛黄的纸页间夹着片暗金色的薄膜——是他昨夜咳出来的心膜碎片。 指尖抚过卷中"龙鳞逆流晚期"的批注,墨迹晕开成模糊的血点。 系统提示音适时在识海响起,这次的机械音带着细微电流声:"第1080日签到完成,获得'地听术进阶版'。"陈默闭了闭眼,按系统指引将掌心贴在青石板上。 凉意顺着指尖窜入经脉,地底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他听见蚯蚓钻土的沙沙声,听见百年老树根须断裂的脆响,最后——是钟声。 "咚——" 像有人用锈迹斑斑的铜锤,敲在腐烂的木头上。 陈默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这钟声他在典籍里见过记载:祖庙地宫的问鼎钟,自先皇殡天后便被封了,钥匙随遗诏一起葬进皇陵。 "周仲达。"他默念着这个突然浮上心头的名字,指节捏得发白。 三日前柳如烟说查到当年封宫仪式的主官,此刻地底的钟声,倒像在应和什么。 西跨院的烛火直到寅时才灭。 苏清漪揉了揉发酸的眼眶,面前的龙脉波动图谱已堆成半人高。 她的指尖停在某张泛黄的绢帛上——月圆之夜的镜湖中心温度曲线,与二十年前先帝驾崩那日的图谱,竟重合得连误差都分毫不差。 "拿伞。"她对着暗处说了声,影卫的青衫从梁上翩然落下。 冷香宫遗址的断壁在晨雾里像头沉睡的巨兽,苏清漪踩着满地碎瓦往里走,绣鞋尖踢到块半埋的青砖,青苔剥落处露出半截帕角。 展开时,"兰因絮果"四个字刺得她瞳孔微缩。 帕子的料子是云纹蜀锦,边角用金线锁着并蒂莲——这是只有后宫主位才能用的规制。 她捏着帕子的手突然发颤,直到腰间的首辅令符发烫,才惊觉已走到遗址最深处。 "启。"她咬破指尖在令符上画了道血痕,青铜铸造的龙脉观测仪从地底缓缓升起。 红光在仪器顶端凝聚成影,苏清漪屏住呼吸——那是个穿茜色宫装的女子,七道锁链穿透她的琵琶骨,黑雾正从她口中涌出,渗入脚下的地脉。 "阿默......"她轻声唤了句,观测仪突然爆发出刺目强光。 等视线恢复清明,女子的面容已清晰得可怕——和陈默怀中的玉佩上,那半朵未刻完的桂花,竟生得一模一样。 影阁密室的檀香烧到第三柱时,柳如烟的指甲深深掐进檀木桌沿。 面前的密探还在说着:"周仲达表面是礼部尚书,实则精通鬼道......暴毙那日,尸身七窍流黑血,分明是借死遁......" "够了。"她打断密探的话,抓起案头的茶盏又狠狠摔碎。 瓷片飞溅到密探脚边,他噤了声,只敢用余光瞥见主子眼尾的红痣——那是动了杀心的征兆。 "去祖庙地宫。"柳如烟扯下腰间的影玉令牌抛过去,"带二十个死士,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周仲达的魂魄给我拘来。"密探领命退下时,她摸出袖中半块桂花糖,糖纸边缘还沾着陈默臂上的药香。"当年你护着他,"她对着虚空低笑,"如今换我来。" 镜湖的冰层在卯时初裂了道缝。 程雪裹着玄色披风立在岸边,看着碎冰随水流打着旋儿。 她的指尖按在腰间的龙脉监察令上,能清晰感觉到令符在发烫——这是地底怨气翻涌的征兆。 "大人"随行的小吏捧着暖炉凑过来,"百姓都说龙归渊是吉兆,您......" "吉兆"程雪打断他的话,目光扫过镜湖中心——那里的冰层比四周薄了寸许,在晨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 她解下披风递给小吏,指尖抚过腰间的分水刺:"去备船。" 小吏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见程雪已踩着冰面往湖心走去。 她的脚印在冰上压出细密的裂纹,远处传来冰层断裂的脆响,像是什么东西,终于要从沉睡中苏醒。 卖糖葫芦的老汉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搓了搓耳朵,两个书生的话音被风卷着往朱雀桥另一头去了。 他低头拨弄货担上结霜的山楂串,余光瞥见玄色纸鸢掠过宫墙,尾翼金线在雪幕里晃得人眼疼——像极了上个月在乱葬岗见过的引魂幡。 "咔嚓——" 冰层断裂声比晨钟还脆。 程雪的分水刺扎进冰面时,掌心的龙脉罗盘突然发烫。 她裹着的玄色披风早被冰水浸透,贴在后背上像块冻硬的铁皮。 湖底的暗流卷着碎冰擦过脚踝,她借着分水刺的力道往下沉,眼前的幽蓝逐渐转成墨色——镜湖最深处的水压正往太阳穴上压,每往下半寸,腰间的监察令便灼痛一分。 "到了。"她咬着牙稳住身形,罗盘指针突然疯狂旋转,在暗礁般的岩壁上撞出火星。 程雪摸出火折子吹亮,岩壁上的刻痕在昏黄火光里显形——古篆"阴阳未绝,劫火不灭"八个字,每个都深嵌着暗红血锈。 她指尖刚要触碰,罗盘"嗡"地炸开金芒,照见岩壁裂缝里渗出的黑水正顺着刻痕蜿蜒,像活物般往她手腕爬。 "小心!" 预警声来自头顶。 程雪猛抬头,正看见一片阴影裹着腥风压下来——那是团由无数半透明骸骨组成的怪影,眼窝处跳动着幽绿鬼火。 她反手抽出分水刺刺向怪影,却只刺穿了团黑雾,骸骨怪影瞬间分化成三股,从三个方向绞住她的四肢。 "操!"程雪骂了句,腰间监察令突然迸发万丈金光。 她趁机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怪影被血雾一激发出尖啸,绞在她小腿上的骸骨"咔"地断裂。 可不等她换气,怪影又凝聚成更庞大的形态,骨爪直取她咽喉—— "破!" 冰面突然炸裂。 陈默裹着雪沫坠下,手中那把从系统签到得来的"青龙偃月"虚影劈出半丈刀光。 怪影被刀气扫中发出哀鸣,化作万千碎骨沉入湖底。 程雪借着陈默的力道浮出水面,冻得发紫的嘴唇直打颤:"你...怎么会在..." "龙脉监察令发烫时,我在祖庙地宫也感应到了异动。"陈默扯下外袍裹住她,掌心按在她后心输送内劲。 他望着镜湖翻涌的黑水,喉间又泛起腥甜——龙鳞逆流的旧伤被刚才的刀气震得发疼,但他面上仍是平静:"他们烧了账本,可债不会跟着灰飞。" 程雪被扶上岸时,陈默已不见了踪影。 他踩着积雪往祖庙废墟走,靴底碾碎的冰碴发出细碎的响。 废墟里的断碑还沾着昨夜的血渍——三日前他为了引周仲达的残魂现身,故意在这设了血局。 此刻他咬破指尖,在断碑前画下"反窥阵"的最后一道符纹,精血滴在阵眼的瞬间,问鼎钟的闷响从地底传来。 阴风卷起满地残叶,陈默眼前浮现层层幻影:李昭阳跪在先帝灵前,手捧魂契的指尖在发抖;周仲达握着朱笔篡改血诏,砚台里的墨汁泛着诡异的紫;还有个穿素衣的幼童,被黑袍人抱进马车,车帘掀起时,幼童脸上的泪痣和他现在眉心的红痣,位置分毫不差... "够了!"陈默大喝,幻影却如潮水般涌来。 一道苍老的声音混在钟声里:"执刀者,你真想看结局 代价是此生再无安宁。" 他望着幻影里自己幼年的脸,喉结动了动。 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阿默,做人可以低头,但从不认输。"他伸手抓住最近的幻影,指尖触到的却是冰凉的雾气。 深夜的烽燧台飘着细雪。 陈默坐在石阶上,手中木棍在地面划出深浅不一的痕迹。 他摸出怀里的"空白签到券1",这是百日连签的隐藏奖励,此刻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我要周仲达残魂定位图。"他闭了闭眼,将神识浸入玉简。 微光闪过,一张幽绿地图缓缓展开。 陈默盯着地图终点——皇陵第七重棺椁之下,瞳孔骤然收缩。 远处天际,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拢,闷雷在云底滚动,像某种古老的警告。 他将地图小心收进怀中,站起身时,雪落在肩头很快融成水。 风卷着他的衣摆猎猎作响,他望着皇陵方向的夜色,轻声道:"明天...该去见见那位了。" (次日凌晨的朝会殿外,陈默握着地图的手在袖中收紧。 金瓦上的积雪被晨光染成淡金,他听见殿内传来宦官尖细的唱喏:"赘婿陈默,求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