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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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一个穿着笔挺侍者服的年轻男人就端着托盘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恭敬，对着柳月薇坐的位置微微躬身：“柳总，这是赵副总托我送来的。” 他递上一个包装精美的丝绒小盒子，“赵副总说，他在泳池边等您，想和您聊聊…关于公司新季度战略方向的事宜。” 柳月薇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刚才对着江妍撒娇的娇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上位者的冷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烦。 她接过盒子，看都没看，随手放在旁边的沙发上，对江妍露出一个无奈又带着点自嘲的笑容：“妍妍，你看，麻烦来了。这个赵副总，仗着自己是公司元老，一直看我不顺眼，明里暗里使绊子，总说什么‘女人不适合当董事长’，‘公司该由他来掌舵’。烦死了。” 江妍嗤笑一声，端起香槟抿了一口，眼神里带着不屑：“他要是真有那个本事和能力，李天盛活着的时候他怎么不去抢现在逮着你一个女人欺负怂包一个。行了行了，你快去吧，早点打发了这烦人精，我接着看我的帅哥就是了。” 她挥挥手，示意柳月薇快去快回。 柳月薇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裙摆，重新挂上那种无懈可击的商业微笑，踩着高跟鞋，身姿摇曳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朝着泳池方向走去。 江妍收回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视着舞池。没过多久，沈烽和林杰终于摆脱了一波应酬，一左一右地在江妍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位置正好是刚才柳月薇坐的地方。 沈烽皱着眉头，目光还追随着柳月薇消失的方向，语气带着明显的疑虑：“妍妍，那女人…是李天盛以前那个情妇吧” 林杰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冷静而审慎：“柳月薇。现在是月扬集团的董事长。手段和能力都不俗，接手后公司发展甚至超过了李天盛时期。” 沈烽看向江妍，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忧：“妍妍，这女人能从那种身份爬到今天的位置，心机和手段绝对不简单！你跟她走这么近…” 江妍无语地翻了个白眼，打断杨志武的“危言耸听”：“薇薇她就是单纯想交个朋友！当闺蜜！聊聊天，逛逛街，做做美容！哪来你们想的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你们男人脑子里除了算计就没别的了是吧” 她没好气地怼回去。 沈烽和林杰被噎了一下，看着江妍笃定的样子，虽然心里还是觉得不安，但也暂时不好再说什么。三人并排坐着，气氛有些沉闷，各自看着酒会上喧嚣的人群，心思各异。 突然！ 泳池方向传来一阵尖锐的、混杂着惊恐的惊呼和尖叫！声音瞬间压过了宴会厅的音乐和谈笑声！ 江妍的身体猛地绷直！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水般浇下！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弹起！ 沈烽和林杰也瞬间察觉不对，立刻起身跟上。 三人拨开慌乱的人群，快速冲向泳池区域。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清澈的泳池里，漂浮着一抹刺眼的红。柳月薇面朝下，一动不动地浮在水面上，她身上那件火红的鱼尾裙在水中散开，像一朵凋零的花。而在她背部靠近心脏的位置，赫然插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餐刀！刀身几乎完全没入！鲜红的血液正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涌出，在清澈的池水中迅速晕染开大片大片的猩红，触目惊心。 泳池边，赵副总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浑身抖得像筛糠，昂贵的西装前襟溅满了暗红的血迹！他惊恐地看着池中的景象，嘴里语无伦次地喃喃着：“不是我…我没干…是她…是她拿着刀冲上来的！我…我只是正当防卫！我也没想到…没想到会这样…” 江妍的大脑一片空白，她甚至没听到赵副总的辩解，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池中那个毫无生气的红色身影上。 没有尖叫，没有哭泣。 下一秒。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江妍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顾上脱掉高跟鞋和那身价值不菲的晚礼服，纵身一跃，“噗通”一声跳进了冰冷的泳池！水花四溅！ 她迅速游到柳月薇身边，忍着刺骨的寒意和血腥味，小心翼翼地将她翻过来。柳月薇的脸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发紫。江妍探了探她的颈动脉，指尖一片冰凉死寂。 “林杰！” 江妍的声音在冰冷的水中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看看她！” 林杰已经冲到池边，他迅速蹲下，借着灯光仔细查看柳月薇背部的伤口位置和深度，又看了看她毫无生气的脸和扩散的瞳孔。作为顶尖的医学天才，他几乎瞬间就做出了判断——心脏贯穿伤，失血过多，生命体征消失…没救了！他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对着水中的江妍艰难地摇了摇头。 沈烽也冲到了池边，他毫不犹豫地脱下自己厚实的西装外套，在江妍抱着柳月薇艰难上岸时，立刻将带着体温的外套紧紧裹在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的江妍身上。 江妍抱着柳月薇冰冷的身体，湿透的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她没有看瘫在地上的赵副总，目光落在他西装前襟那大片刺目的血迹上。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一切的怒火在她眼底深处疯狂燃烧，但她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悸。 她抱着柳月薇，一步一步走到瘫软在地、还在喃喃辩解的赵副总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之重： “你就是赵副总，是吗” 男人被这平静到诡异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点头：“是…是我…江小姐，真的不是我！是她先动手的！我…” 江妍没有再听他多说一个字。她默默拿出自己防水性能极好的手机，屏幕亮起，她冷静地拨打了急救电话和报警电话，清晰地报出了地址和情况。整个过程，她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平静得可怕。 半小时后，刺耳的警笛声和救护车的鸣笛撕裂了跨年夜的喧嚣。在闪烁的红蓝警灯映照下，江妍、林杰、沈烽跟着医护人员，护送着担架上盖着保温毯、但依旧毫无生气的柳月薇上了救护车。担架旁的心电图仪上，是一条冰冷的直线。 赵副总则被警察带走，他还在激动地辩解着“正当防卫”。 深夜十点，医院 抢救室外 冰冷的荧光灯管发出滋滋的微响。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刺鼻气味。长椅上，江妍静静地坐着，身上裹着沈烽的外套，湿漉漉的头发已经半干，凌乱地披散着。她的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光洁如镜的地板，仿佛能穿透地面看到更深层的东西。她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了灵魂的雕像，只有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的双手泄露着内心翻江倒海的情绪。 沈烽和林杰站在她几步开外，沉默地等待着。沈烽的脸色铁青，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时不时看向抢救室紧闭的大门。 林杰则靠在墙上，眉头紧锁，镜片后的目光凝重而复杂。作为医生，他太清楚柳月薇被送来时的情况——心脏被利器精准贯穿，失血量巨大，生命体征消失时间过长…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他看向江妍那单薄沉默的背影，欲言又止。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室门上那盏刺眼的红灯，“啪”地一声，熄灭了。 门被推开，穿着手术服的主刀医生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疲惫和沉重。他甚至没有看等候在外的三人，只是缓缓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无声地宣告了最终的结局。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解释，只是脚步沉重地离开了，仿佛不愿再多停留一秒。 紧接着，护士推着移动病床走了出来。病床上的人被洁白的床单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勾勒出一个人形的轮廓，宣告着生命的彻底终结。 江妍的目光缓缓移向那盖着白布的遗体。她站起身，动作有些僵硬地走到病床边。 “不好意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打破了走廊里令人窒息的死寂。她看向推床的护士，眼神平静无波，“这是我的妹妹，我想带她回家，可以吗” 护士愣住了，显然没遇到过这种要求。她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同事和还没走远的主任医生。主任医生也听到了江妍的话，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江妍，又看看病床上盖着白布的遗体，再看向江妍身后那两个气场强大、同样沉默不语的男人（沈烽和林杰）。他犹豫了一下，似乎在评估什么，最终，对着护士缓缓地点了点头。 护士虽然不解，但还是低声应道：“…可以。请节哀。” 她将推床交给了江妍。 沈烽和林杰看着江妍平静地接过推床，推着那具盖着白布的遗体，朝着电梯方向走去，两人都彻底愣住了。 带…带回家 柳月薇的…遗体 妍妍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