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两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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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杰看着冰箱里琳琅满目却无从下手的食材，又瞥了一眼沈烽消失的方向和地上新添的玻璃碎片，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 让沈烽那个行动派去采购速食是明智的止损，但……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更不符合他追求“最优解”的准则。 江妍需要进食。进食需要营养均衡、安全可控、且……理论上应尽量符合她可能的，虽然被抑制了三年的口味偏好，不能只靠微波炉叮预制菜。 林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混乱是暂时的，秩序必须重建，他迅速掏出那台不离身的精密平板，指尖在屏幕上快如闪电。 浏览器被打开，搜索引擎栏瞬间被键入：高营养密度、易消化、快速制作、刺激性低……无数关键词组合被尝试，专业的营养学数据库被调取权限，各种食谱app被飞速筛选、评估、交叉比对。 他的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般全速运转，规划本能和完美主义被发挥到极致。 排除所有需要复杂刀工、长时间炖煮、火候难以精确控制的方案。 聚焦于十分钟内可完成的、步骤清晰可量化的、失败率最低的选项。 最终，他的指尖在一个界面简洁、步骤被分解到秒、甚至标注了精确卡路里和宏量营养素配比的十分钟高蛋白营养奶昔食谱上停下。 原料：牛奶冰箱有、蛋白粉他的健身补给品、香蕉沈烽应该会买、少量燕麦增加纤维和饱腹感。 步骤：切香蕉，去皮即可，无刀工要求，混合所有原料，搅拌机30秒。 完美！营养达标，操作简单，时间可控，失败率趋近于零。 他迅速将这份食谱页面最大化，调至最高亮度。 然后，他做了一件让随后冲进厨房的沈烽差点吐血的事——他面无表情地、极其自然地将平板立在了厨房岛台最显眼的位置，屏幕正对着操作区域。 做完这一切，他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平板的角度，确保光线不会反光。 接着，他如同完成了最重要的一项准备工作，后退一步，双手插回家居服口袋，镜片后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沈烽必然会出现的门口方向，又扫了一眼客厅主位上的江妍，仿佛在说：方案已提供，执行者就位。 客厅主位上，江妍看着沈烽像阵风一样冲出去，听着引擎声咆哮着远去，又看着林杰在厨房里对着平板一通操作然后布置好教学工具。 她撇了撇嘴，眼底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嘲弄。这两个男人，一个就知道冲冲冲，一个就知道算算算，一点都没变。 就这样沉默着过了十分钟 江妍尝试着动了动坐得有些发麻的腿，想下地走两步，活动一下这具被“指令”锈蚀了三年的身体，脚尖刚触到冰凉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一股冰冷的触感瞬间从脚底窜上来。她猛地低头，发现自己光着脚。 那双白皙的、能看到淡青色血管的脚，就这么直接踩在冰冷坚硬、甚至还可能残留着刚才咖啡杯碎屑的地面上。 一股无名火“噌”地一下直冲脑门。 这他妈两个混蛋，把她当木偶指挥了三年！连双拖鞋都没给她准备让她就这么光着脚在这里走了三年 积压了三年的憋屈、被当成物品的愤怒、以及此刻这微不足道却无比扎心的细节，瞬间点燃了她刚刚复苏的暴躁神经。 “林杰！沈烽！你们两个王八蛋！” 江妍猛地抬起头，沙哑的声音因为怒火而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尖锐，狠狠砸向厨房里那个袖手旁观的身影和门外那个不知去向的名字，“你们他妈的是不是脑子被门夹了！把我当提线木偶玩了三年，连双拖鞋都舍不得给让我光着脚踩在这破石头上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连冷热都不知道了啊” 她越骂越气，胸口剧烈起伏，苍白的脸颊因为愤怒而染上一点不正常的红晕。她指着自己光着的脚，又指着地上可能存在的碎屑，声音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怒火：“看看，这就是你们俩的爱连个畜生都知道给垫个窝，你们俩呢把我当什么一个连脚都不用穿鞋的摆设” 这突如其来的、火力全开的怒骂，把正好抱着一大堆超市购物袋冲进厨房里，刚准备研究林杰平板教材的沈烽和林杰都骂懵了。 沈烽抱着一堆高级食材僵在门口，看着江妍指着光脚愤怒控诉的样子，脸上瞬间写满了巨大懊悔和手足无措，他下意识就想把手里的东西扔掉冲过去，但又怕再次刺激她。 林杰镜片后的冷静也裂开了一道缝隙，一丝极其罕见的、名为生活细节严重疏漏的尴尬和懊恼闪过，他脑子里飞速计算着拖鞋的材质、舒适度、抗菌性、是否在别墅库存清单里……但身体却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立刻弥补这个巨大的“失误”。 江妍看着两人那副呆若木鸡、活像被雷劈了的蠢样子，心中的怒火像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大半。骂出来，痛快多了，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带着一种懒得跟你们计较的嫌弃，身体向后靠回椅背，姿态重新变得慵懒，只是那双重新聚焦的眼睛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等着看好戏的玩味。 她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扫过沈烽怀里那一大堆印着昂贵logo的购物袋，又扫过林杰立在岛台上、屏幕亮得刺眼的平板食谱。 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两个依旧有些不知所措的男人身上，嘴角极其缓慢地勾起一个带着恶劣趣味的、慵懒的弧度，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沙哑，却多了一丝气定神闲的命令口吻：“行了，别杵着了。” 她顿了顿，下巴微微扬起，指向厨房的方向，清晰地、带着一丝女王点餐般的随意和期待，下达了最终的、也是最具杀伤力的指令：“赶紧的，让我看看……你们俩，谁做出来的东西，更合我胃口。” 江妍那句带着恶劣趣味的谁更合胃口，如同点燃了无形的发令枪。 两个男人瞬间从被骂懵的状态中惊醒，求胜欲或者说求生欲瞬间压倒了一切。 沈烽脑子里拖鞋这个巨大的疏漏警报还在疯狂作响，江妍的怒骂像鞭子抽在心上，但此刻更重要的是立刻弥补这个错误。 他像一头被激怒但目标明确的公牛，抱着怀里那堆沉甸甸的、印着松露、和牛、蓝鳍金枪鱼logo的购物袋，以惊人的速度冲到巨大的对开门冰箱前。 拉开门，塞进去，动作粗暴高效，如同在战场上装卸弹药，完全顾不上食材的摆放是否优雅，只求最快速度清空双手。 袋子刚脱手，他看都没看旁边对着手机屏幕皱眉的林杰，一个箭步冲向玄关处的巨大鞋柜。柜门被猛地拉开，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崭新、昂贵却毫无人气的拖鞋。他目光如电，瞬间锁定了一双看起来最柔软、最厚实、包裹性最好的浅灰色羊绒拖鞋——保暖，舒适，不易打滑。 他抓起拖鞋，几乎是屏着呼吸，用这辈子最轻最稳的脚步，快速走回客厅。 江妍正靠坐在主位的椅子上，脸上还带着点余怒未消的烦躁和不耐烦。 沈烽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小心翼翼地、如同捧着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将那双拖鞋轻轻、轻轻地放在江妍光着的脚边。 他甚至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生怕自己一个眼神不对，或者动作太重，又触发了那该死的把她拉回木偶状态的开关。 放好拖鞋后，他立刻后退一步，像个等待检阅的士兵，眼神里充满了紧张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 林杰在沈烽冲向冰箱和玄关的短短几秒内，他的超级大脑已经完成了对当前局势的精密评估：沈烽去拿拖鞋——时间窗口，岛台上的奶昔方案已被沈烽目睹——缺乏惊喜和竞争力，江妍此刻情绪不稳定，刚骂完人，需要更温和、更安抚、更具诚意且能快速见效的食物——奶昔过于冰冷和功能化，必须拿出比奶昔更优、更具情感价值、失败率可控的方案！ 他当机立断，无视了岛台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傻瓜教程平板，迅速掏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快如幻影，搜索引擎关键词瞬间刷新：安抚情绪食物、快速暖胃、显诚意、简单易操作…… 专业数据库被深度挖掘，食谱app被交叉比对，评分、评论、制作时间、难易度被飞速纳入计算模型。 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一个五分钟暖心蜂蜜姜茶+烤吐司配牛油果泥的方案上，姜茶驱寒暖胃，蜂蜜安抚情绪，制作只需切片姜、烧水、冲泡。吐司烤箱预设好，放入即可。牛油果只需挖出果肉捣碎，撒点盐和黑胡椒，零失败。整个流程逻辑清晰，时间可控，成品温暖、有香气、有诚意，且营养均衡，完美碾压冰冷的奶昔。 他眼中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精光，立刻收起手机，行动力瞬间拉满，目标：姜、蜂蜜、吐司、牛油果。他如同精密的手术机器人，迅速找到所需食材，烧水壶灌水、点火、姜切片，动作精准得像在切标本，吐司放入预热好的烤箱、牛油果对半切开去核……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安静高效，带着一种实验室般的精确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