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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蔓那通打给监管部门朋友的电话，如同石沉大海。对方支吾了半天，最后也只给出一个模糊的回应：“‘星尘监管’好像听说过一点，背景挺深的，一般不归我们这边直接管，流程上的事情…唉，不太好说，最好还是按他们要求来吧，别硬碰硬。” 这含糊其辞的回应，像一盆冷水浇在王蔓心头。连体制内的朋友都讳莫如深，这个平台的能量恐怕远超想象。她看着手机上吴薇薇接连发来的、充满绝望和语无伦次的求救语音，第一次感到事情有些脱离掌控。那位“林先生”温和表象下的阴影，似乎越来越浓。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立刻回复吴薇薇。高段位玩家的本能让她优先自保。她拿起那个精致的金属u盘（信号增强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拔了下来，放进抽屉深处。尽管没发现任何异常，但直觉告诉她，在这个敏感时刻，任何来历不明的东西都最好远离自己的核心领域。她转而拿出另一台不常用、物理隔离的备用笔记本，开始更加谨慎地搜索一切与“星尘监管”、“海外矿产林氏”相关的蛛丝马迹。 然而，“新巢”这边，目的已经部分达到。尽管u盘被拔除，但短暂的接入已经让耗子捕捉到了王蔓家庭网络的基本架构、部分联网设备信息以及那通关键电话的完整录音。 “老大，王蔓比狐狸还警惕，节点被物理断开了。不过够了，基本摸清了她家的网络环境和那台备用笔记本的mac地址。另外，她打电话打听我们了，对方好像很忌惮。”耗子汇报着，语气带着点兴奋，“更重要的是，监听显示，吴薇薇已经彻底崩溃，正在四处疯狂打电话求救，语无伦次，估计快撑不住了。” 林灿目光沉静：“预料之中。吴薇薇这条线可以收了。耗子，给吴薇薇的手机发送最后通牒。” 另一边，吴薇薇蜷缩在出租屋的角落里，眼泪早已流干，眼睛红肿，头发凌乱。律师函就像催命符，压垮了她最后一根神经。她疯狂地给所有能想到的人打电话、发信息，甚至包括前男友和多年不联系的老同学，哭诉着自己的“冤枉”和“绝望”，哀求着借钱救命，换来的大多是敷衍、躲避甚至嘲讽。 就在她精神即将彻底涣散的时候，手机突然收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 【吴薇薇女士，关于你涉嫌欺诈及违反‘星尘监管’协议一案，证据链已基本完整。鉴于你目前情绪极不稳定，且无任何有效补救措施，平台将于一小时后启动正式司法程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想谈，一小时内独自到滨江公园三号观景台。过时不候。】 短信内容冰冷而决绝，没有留下任何回旋余地，却偏偏在绝境中又透出一丝“谈判”的可能！ 吴薇薇像快要溺死的人突然看到一根稻草，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家门，连鞋都顾不上换，拦了辆出租车就直奔滨江公园。 一小时后，滨江公园三号观景台。夜风很大，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江对面是城市的璀璨灯火，却照不亮吴薇薇心中的绝望。她瑟瑟发抖地等待着，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戴着口罩的身影（耗子远程操控的无人机投下的全息影像，配合环境噪音生成扭曲语音）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后不远处，声音低沉模糊：“吴薇薇。” 吴薇薇猛地回头，吓得差点尖叫出来：“是…是你吗平台的人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是故意的！那五十万我没动！我真的没动！” “机会给过你，是你自己没有珍惜。”黑影的声音毫无感情，“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第一，我们立刻将全部证据移交经侦，你准备好承担法律责任。第二，签署这份协议，承认你项目造假、意图欺诈的事实，并自愿协助我们调查‘星聚荟’胡广财的相关问题，将功赎罪。” 一份薄薄的文件夹被无形的力量推到她脚下。 吴薇薇颤抖着捡起来，借着远处微弱的光线，看清了上面的内容——那是一份极其详细的、关于她如何虚构项目、伪造数据、意图骗取投资的“自白书”，以及一份转为污点证人、配合调查胡老板的协议。条款极其苛刻，几乎剥夺了她所有权利。 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签了，就等于彻底身败名裂，以后别想再在任何一个圈子里混下去，还要去咬那个能量不小的胡老板不签，立刻就要去坐牢！ “我…我…”她嘴唇哆嗦着，说不出完整的话。 “你没有太多时间考虑。”黑影冷冷道，“选择权在你。提醒你一句，胡广财那边，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东西，不缺你这一份。但你，缺这个机会。”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对方连胡老板都不怕，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一切。吴薇薇瘫坐在地上，涕泪横流，颤抖着手在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了手印。 黑影收起协议，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吴薇薇一个人，在寒冷的江风中，感受着从骨子里透出的冰冷和虚无。她完了，彻底完了。但奇怪的是，在极致的绝望之后，反而有一种诡异的平静——至少，暂时不用去坐牢了。 “新巢”实验室，耗子看着传输回来的签好的协议，吹了声口哨：“搞定！吴薇薇这颗棋子，废是废了，但废得很有价值！这份自白书和协议，以后说不定能用来敲打胡胖子！” 林灿点了点头：“把协议收好。重点转向王蔓和‘星聚荟’。王蔓拔掉了节点，说明她起了疑心。通过她之前的网络活动，分析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了吗” “正在筛！”耗子面前多个屏幕数据滚动，“这女人确实谨慎，核心数据碰不到。但从一些网络访问记录和缓存碎片里，还是能拼出点东西。她最近频繁访问几个海外离岸公司的注册查询网站，搜索记录里有一些关于‘艺术品洗钱’、‘虚拟货币跨境流动’的隐晦关键词。而且，她和一个备注为‘中间人-老傅’的联系频率很高，聊天内容经过加密，但通过流量分析，每次联系后不久，她某个不记名的虚拟货币钱包就会有小额资金流入。” “老傅”林灿捕捉到这个信息，“查这个‘老傅’。” “已经在查了！ip跳转了好几个国家，最后大概定位在东南亚一带，是个老油条。暂时还没挖出真实身份。”耗子回答，“另外，还有个有趣的发现。王蔓那台备用笔记本，虽然物理隔离，但她偶尔会用手机热点给它上网。通过热点连接的残留信息，我们捕捉到她最近下载过几次‘兰心画廊’近期展览的艺术家资料和作品图录，尤其是那个画《深渊回响》的张锐。访问时间很深，不像普通观众，更像是在做背景调查。” 兰心画廊张锐 林灿想起画展上那幅风格诡异的画作。王蔓在对张锐做背景调查是个人兴趣，还是另有所图她和胡总、赵四海、乃至那个“引路人”组织，是否在艺术圈也有布局 “重点查张锐和兰心画廊，尤其是资金往来和背后藏家。还有那个‘中间人-老傅’，尽快挖出身份。”林灿下令。 他觉得，王蔓这条线，似乎正牵引出一张比想象中更复杂的网。这张网可能不仅关联着捞女和富豪，更可能触及到更深层次的、利用艺术和金融进行的灰色操作。 而此刻，王蔓正对着电脑屏幕，看着搜素引擎里寥寥无几的、关于“海外矿产林氏”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太干净了，干净得像被人刻意处理过。这位“林先生”的出现，以及吴薇薇事件的迅速恶化，都透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她沉吟片刻，打开一个加密通讯软件，给那个备注为“中间人-老傅”的联系人发去了一条消息： 【傅叔，方便吗想请您帮忙查个人，信息不多，可能有点难度。】 她将“林先生”极其有限的信息发了过去。 对方很快回复了一个报价，高得令人咋舌。 王蔓只是犹豫了片刻，便果断回复：【可以。尽快。】 她有一种预感，这笔钱，很可能花得值。 江风依旧冰冷。 网络上的数据暗流汹涌。 滨江公园的观景台上，只剩下一个被彻底榨干价值、灵魂空洞的残躯。 而新的风暴， 正在更多不为人知的角落， 悄然汇聚。 猎手与猎物的博弈， 进入了更深的层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