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绝境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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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 粘稠、冰冷、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许木在狭窄得令人窒息的岩缝中匍匐前行，身体与粗糙尖锐的岩石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左肩的伤口每一次与岩壁接触，都带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脚踝的肿胀让他每一次蹬地都异常艰难。肺部火辣辣的，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刀片，带着浓郁的血腥味。 但他不敢停。 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劈砍声和王师兄暴怒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即便在深入地下数十丈后，似乎依然能隐隐传来，提醒着他死亡的逼近。 老黄狗临死前那决绝的眼神，不断在他脑海中闪现，与王师兄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面孔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锥心刺骨的痛，和一股支撑着他绝不能倒下的恨。 泪水早已流干，混合着血和泥，在脸上结成硬壳。他咬着牙，牙龈几乎要咬出血来，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和对这片地下世界残存的记忆，拼命向前。 这条向下的缝隙，比他记忆中更加难行。有些地方狭窄到他必须卸下肩上的药篓（幸好药篓在之前逃亡中早已不知丢在何处），深吸一口气，才能勉强挤过去。尖锐的岩石划破了他的衣衫，在他身上添上一道道新的血痕。 不知爬了多久，身后的声音终于彻底消失了，只剩下他自己粗重的喘息和心脏擂鼓般的跳动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他暂时安全了不，许木不敢有丝毫松懈。那王师兄手段诡异，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追踪的法门他必须尽快找到出路！ 又向前艰难地挪动了一段距离，前方隐约传来了微弱的水声，还有一丝带着湿气的、微凉的空气流动。 有水流！有风！ 许木精神一振，这意味着前方可能有更大的空间，甚至通往外界！ 他加快速度，朝着水声和气流的方向爬去。缝隙逐渐变得宽敞了一些，从仅容匍匐，到可以弯腰行走，最后，他猛地从一个倾斜的洞口跌出，滚落在了一片相对平坦的地面上。 一股浓郁的水汽和淡淡的硫磺味扑面而来。 他喘息着，勉强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远比之前躲避的石缝要开阔得多。洞顶垂下无数千奇百怪的钟乳石，有些地方还闪烁着微弱的、不知名的矿物荧光，提供了些许微弱的光源，让他能勉强视物。溶洞的一侧，是一条地下暗河，河水漆黑，不知深浅，发出潺潺的流水声。而空气的流动，正是从暗河上游的方向传来。 他暂时摆脱了那个狭窄的死亡通道，但并未脱离险境。这个溶洞虽然大，但看起来像是个封闭的葫芦谷，唯一的出口，似乎就是这条不知通向何方的暗河，或者逆流而上的某个气流通路。 必须尽快恢复一点体力，处理伤口。 许木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又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检查了一下自身的状况，糟糕透顶。 左肩的伤口血肉模糊，虽然不再大量流血，但已经有些发炎肿胀。脚踝肿得老高，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全身大大小小的擦伤、灼伤不计其数，内腑也因之前的爆炸冲击隐隐作痛。最严重的是，他感觉体内的那丝灵气，因为之前的亡命奔逃和过度催谷，已经变得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感应。 饥渴和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从怀中摸索着，幸好，那个得自崖洞修士的、古朴的储物袋还在。他尝试着集中精神，沟通储物袋。以往十分顺畅的过程，此刻却变得异常艰难，神识如同陷入泥沼，过了好半晌，才勉强从里面取出了两样东西。 一枚散发着淡淡清香的、龙眼大小的褐色丹药——这是那修士遗物中仅存的几颗丹药之一，玉简中记载名为“回春丹”，用于治疗内外伤势。另一个，则是一个用巨大葫芦制成的简陋水囊，里面还有小半袋清水。 看到回春丹，许木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他没有立刻服用，如此珍贵的丹药，用在现在这种皮肉伤上，未免浪费。他小心翼翼地将丹药收回储物袋，只拿起水囊，贪婪地喝了几小口。清凉的液体滑过喉咙，暂时缓解了火烧火燎的干渴。 他撕下身上还算干净的布条，蘸着暗河边缘看起来比较清澈的积水，小心地清洗左肩和脚踝的伤口。冰冷的河水刺激得伤口一阵刺痛，但他眉头都没皱一下。清洗完毕，他又从储物袋中找出几株之前采集的、具有止血消炎作用的普通草药，放在嘴里嚼碎，敷在伤口上，再用布条紧紧包扎好。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几乎虚脱，靠在岩壁上，大口喘息。 黑暗、寂静、孤独、伤痛……以及随时可能追来的死亡威胁，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老黄狗最后的模样再次浮现，让他的心一阵阵绞痛。 “不能死……我绝不能死在这里……”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而坚定，“爷爷还在等我……老黄的仇……还没报……” 仇恨，在此刻成了支撑他意志最强大的力量。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分析当前的处境。王师兄肯定还在上面守着，原路返回绝无可能。唯一的生路，就在这条暗河。 他仔细观察着暗河。河水漆黑，流速平缓，但谁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危险而且，顺流而下，固然省力，但最终会通向哪里是否是绝路逆流而上，虽然艰难，但气流通向那边，或许有出口。 他挣扎着站起身，忍着脚踝的剧痛，沿着河岸，向上游方向艰难跋涉。溶洞曲折蜿蜒，钟乳石林立，地形复杂。他走得很慢，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了一个岔洞，气流明显是从左边那个较小的洞口吹出来的。而右边那个大洞，则传来更大的水流声。 他选择了左边。 这个洞口更加狭窄，需要低头才能进入。里面是一条长长的、向上延伸的甬道，人工开凿的痕迹变得明显起来，石壁上甚至能看到一些模糊的、早已褪色的壁画痕迹，描绘着一些祭祀、狩猎的场景，风格古朴，绝非近代之物。 “这里……难道很久以前有人居住过”许木心中惊疑。但他无暇细究，顺着甬道向上。 甬道的尽头，是一扇半掩着的、巨大的石门。石门由整块青石雕成，上面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似乎已经无数年未曾被开启过。 许木用力推开石门，沉重的石门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巨响，在寂静的黑暗中传出老远。 门后，是一个方形的石室。石室不大，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中央有一个早已熄灭不知多少年的石质灯盏，角落里散落着一些腐朽的、看不出原貌的木器碎片。而在石室的另一头，则有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上的竖井！ 一丝微弱的天光，从竖井的顶端投射下来，在黑暗中形成一道朦胧的光柱！ 出口！ 许木心中狂喜！他强忍着激动，走到竖井下方向上看去。竖井很深，内壁粗糙，有很多可供攀爬的凹凸之处，对于他这个优秀的采药人来说，爬上去并非难事！ 希望就在眼前！ 但他并没有被狂喜冲昏头脑。他仔细聆听着上方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异常之后，才开始准备攀爬。 然而，就在他准备动身之时，异变陡生！ “嗡——” 一声轻微的、如同蜂鸣般的震颤声，突然从他刚刚进来的石门方向传来！ 许木猛地回头，只见石门下方的地面上，不知何时，竟亮起了一个巴掌大小、由淡青色灵光构成的、极其复杂的图案！那图案正发出微光，并且震颤着！ 是法阵！追踪法阵！王师兄竟然将法阵布设到了这里！他什么时候做的手脚 许木瞬间明白了！王师兄在劈砍缝隙入口时，或者更早，就在他身上或者附近留下了追踪的印记！自己一路逃亡，竟然将这死亡标记带到了这最后的生路之前！ “找到你了，小老鼠！” 一个冰冷而充满杀意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耳边响起！那是王师兄通过法阵传来的神识传音！ 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毫不掩饰的灵压，如同风暴般从下方的甬道中席卷而来，迅速逼近！ 他追上来了！而且速度如此之快！ 许木脸色剧变，没有任何犹豫，转身扑向竖井，手脚并用，如同猿猴般，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攀爬！ 快！快！快！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下方的灵压越来越近，王师兄的脚步声已经清晰可闻，甚至能听到他因为愤怒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你逃不掉！” 青风剑的剑鸣声再次响起，一道凌厉的剑气自下而上，呼啸着斩向正在攀爬的许木！ 许木感到背后一股恶风袭来，生死关头，他猛地向右侧一荡，身体紧紧贴在井壁上！ “锵！” 剑气擦着他的后背掠过，斩在对面的井壁上，留下一道深达数寸的剑痕，碎石簌簌落下。 许木惊出一身冷汗，不敢停顿，继续拼命向上爬。天光越来越近，他甚至已经能看到井口外摇曳的树影和一小片天空！ “给我下来！” 王师兄显然也急了，他没想到这竖井如此之深，许木又如此滑溜。他直接祭起青风剑，飞剑化作流光，不是斩向许木，而是斩向许木上方井壁的一块突出的岩石！ “轰隆！” 巨石被斩断，带着万钧之势，朝着下方的许木当头砸落！ 这一下，覆盖范围极大，几乎堵死了许木所有闪避的空间！ 眼看就要被巨石砸中，坠入深渊，许木眼中闪过一丝疯狂。他看准了旁边一条从井壁缝隙中垂下来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粗壮古藤，猛地松开了扒着岩壁的手，身体向古藤荡去！ 同时，他伸出左脚，在坠落的巨石侧面狠狠一蹬！ “嘭！” 巨石下坠的势头被稍稍改变，而许木则借着这一蹬之力，如同荡秋千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巨石的正面撞击，身体向着井口的反方向荡去，然后又在古藤的牵引下，回荡向井口！ 这一连串的动作，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完全凭借着他多年山林生活锻炼出的、近乎本能的敏捷和对时机的精准把握！ “什么！”下方的王师兄看得目瞪口呆，他完全没料到许木能用这种方式化解这必杀一击！ 而就在这短暂的错愕之间，许木已经借着回荡之力，双手猛地扒住了井口的边缘！ 他用力一撑，上半身探出了井口！ 久违的新鲜空气涌入肺叶，带着草木和泥土的芬芳。外面，是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夕阳的余晖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出来了！ 许木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但他知道，危险还未解除！ 他不敢回头，手脚并用，从井口中完全爬出，然后头也不回地扎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向着山林最深处亡命奔逃！ “小杂种！！我必杀你！！！” 身后，井底传来了王师兄那气急败坏、充满无尽怨毒的咆哮声，在幽静的山谷中久久回荡。 许木捂着依旧剧痛的伤口，拖着肿胀的脚踝，身影踉跄，却无比坚定地消失在暮色笼罩的密林深处。 这一次，他不会再回头。 第18章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