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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影”的框架在狄仁杰的警告和林薇的果断调整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却，将所有的触角都收缩回了安全的阴影之中。然而，外部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内部的安宁。一个新生组织，尤其是一个由蛇灵残部仓促整合而成的组织，其内部必然存在着各种隐患、猜忌甚至是不服与敌意。林薇深知，若不能尽快理顺内部，清除掉那些不稳定因素，那么“凤影”即便躲过了外部的风暴，也可能会从内部自行瓦解。 她首先召见了柳七娘。这位新任的玄羽堂主，肩负着内部人员管理和安全防卫的重任，压力最大。 “七娘，如今内部情况如何”林薇开门见山，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柳七娘神色凝重，递上一份名册：“回禀阁主，根据钱长老和赵堂主提供的名单，以及属下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和接触，目前已初步吸纳并纳入管理的，共计一百三十七人。这些人中，大致可分为几类。” 她指着名册上的标记，详细解释道：“第一类，约占四成，是真心求安，厌倦了以往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只求在凤影庇护下，得一份安稳营生，对阁主颇为感激。这部分人，是我们可以依靠的基础。” “第二类，约占三成，是观望骑墙派。他们能力尚可，但心思活络，对凤影的前景心存疑虑，暂时留下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去处，风向稍有变化，他们可能就会动摇甚至背叛。” “第三类，”柳七娘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冷意，“约占两成，是心怀怨愤、暗藏祸心者。他们或是肖清芳、严嵩的嫡系死忠，对组织覆灭、旧主身亡耿耿于怀，将仇恨转嫁到了阁主身上；或是些桀骜不驯、野心勃勃之徒，不服阁主管制，认为阁主资历浅薄，一介女流，不配领导他们，暗中串联，蠢蠢欲动。” 林薇静静地听着，脸上看不出喜怒。这个比例，比她预想的还要严峻一些。近两成的不稳定分子，就像埋藏在身体里的毒瘤，随时可能发作。 “可有具体名单和证据”林薇问道。 “有。”柳七娘又从袖中取出一份更薄的册子，“属下根据他们的言行、过往经历以及与外界可疑的接触，初步锁定了二十七人。其中，有三人最为活跃，可视为顽抗之首。” 她念出三个名字：雷豹，原蛇灵内堂执刑手，性情暴戾，手上沾满血腥，是严嵩的铁杆心腹，曾多次公开表示对林薇的不屑；胡不为，原外堂某分坛副舵主，狡诈多谋，擅长钻营，在残余旧部中拉拢了一批人，隐隐自成一股势力；还有一个叫媚娘的妇人，原是肖清芳身边伺候的侍女，知晓不少隐秘，城府极深，表面上对林薇恭顺，暗地里却小动作不断，散布流言，挑拨离间。 “这三人，雷豹有勇无谋，但武力强横，在部分底层人员中有些声望；胡不为工于心计，拉拢了不少中间派；媚娘则利用其特殊身份，暗中窥探，蛊惑人心。若不尽快处置，恐成大患。”柳七娘总结道，眼中闪过一丝杀意。 林薇点了点头，柳七娘的工作做得很细致。她沉吟片刻，问道：“那些观望者，主要顾虑是什么” “主要是对凤影的前景缺乏信心。”柳七娘答道，“他们见我们收缩势力，行事低调，以为阁主怯懦，凤影难成气候。也有人担心，朝廷秋后算账，我们终究是池鱼之殃。” “明白了。”林薇站起身，在书房内踱了几步，眼中寒光闪烁，“既然有人看不清前路，心存侥幸，甚至妄图兴风作浪，那我们就帮他们看清楚。” 她停下脚步，看向柳七娘，语气决绝：“传我命令，三日后，于城西‘锦绣庄’后院，召集所有在册人员，我要亲自训话。同时，让赵乾将他掌握的关于雷豹、胡不为、媚娘三人近期所有不轨行为的证据，全部整理出来，务必确凿！” 柳七娘精神一振，知道阁主要动手了，立刻躬身：“属下遵命！” “锦绣庄”是钱万年名下的一处产业，位置相对偏僻，后院宽敞，适合进行这种隐秘的集会。 三天后的夜晚，锦绣庄后院灯火通明（但外围做了遮蔽），一百多名凤影成员肃立在场中，鸦雀无声。气氛凝重而压抑，所有人都感觉到，今晚必将有大事发生。 林薇穿着一身利落的深色劲装，并未佩戴任何首饰，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气势。她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目光缓缓扫过台下众人。钱万年、赵乾、柳七娘如同护法般，肃立在她身后两侧。 她看到了站在前排、一脸桀骜、抱着双臂的雷豹；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眼神闪烁、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讥笑的胡不为；也看到了站在角落、低眉顺目、却暗中观察着一切的媚娘。 “诸位。”林薇开口了，声音清越，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召集大家前来，只为一事——明确我‘凤影’的规矩，肃清内部的污秽！” 她没有丝毫寒暄，直接切入主题，让台下许多人心中都是一凛。 “我知道，在座诸位，有人是真心寻求新生，有人是心存观望，甚至……还有人，包藏祸心，妄图将这新生的‘凤影’，再度拖入深渊！”她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闪电，直射向雷豹、胡不为和媚娘所在的方向！ 三人脸色微变，但雷豹依旧强撑着桀骜，胡不为眼神阴鸷，媚娘则迅速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惊惶。 “我林薇创立‘凤影’，初衷乃是给诸位，也给我自己，一个摆脱过往、安身立命、甚至能做点实事的机会！”林薇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我承诺过，凡入我凤影，遵守规矩，便可得到庇护。但，这庇护，绝非纵容！更非养虎为患！” 她猛地一挥手，柳七娘上前一步，展开一份卷轴，朗声念道： “雷豹！自入凤影以来，屡次违反禁令，私下聚众饮酒，口出狂言，辱及阁主！更曾暗中与不明身份之人接触，企图煽动叛乱，证据确凿！” “胡不为！拉帮结派，散布谣言，动摇军心！私下克扣分发弟兄们的安家银钱，中饱私囊！并多次打探阁主行踪及内部机密，其心可诛！” “媚娘！利用旧日身份，窥探机密，挑拨离间，散布‘朝廷即将清算’、‘凤影必亡’等恐慌言论，企图制造内乱！” 一条条罪状被清晰念出，时间、地点、人证、物证俱全，显然赵乾的情报工作做得极为出色。台下顿时一片哗然！许多原本观望的人，看向雷豹三人的目光都变了，充满了愤怒和鄙夷。 雷豹脸色涨红，猛地踏前一步，怒吼道：“放屁！老子为蛇灵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这黄毛丫头还不知道在哪里呢！就凭你也配定老子的罪兄弟们！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要卸磨杀驴！跟着她只有死路一条！跟我杀出去！” 他身后几个死忠分子也跟着鼓噪起来，试图煽动混乱。 然而，回应他们的，是四周骤然亮起的火把，以及从阴影中无声出现的、手持劲弩的玄羽堂精锐！冰冷的弩箭，牢牢锁定了雷豹及其党羽！ 柳七娘冷喝道：“冥顽不灵！拿下！” 不等雷豹等人反抗，数名玄羽堂好手已然扑上！雷豹怒吼着挥拳相迎，他武功确实不弱，但在训练有素、配合默契的围攻下，不过支撑了十余招，便被狠狠击倒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他那几个死忠，也瞬间被制服。 胡不为见势不妙，脸色煞白，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阁主饶命！阁主饶命啊！属下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求阁主看在属下往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属下一条狗命吧！属下再也不敢了！” 媚娘则是一副泫然欲泣、楚楚可怜的模样，哀声道：“阁主明鉴！妾身……妾身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心中害怕，才说了些糊涂话，绝无背叛之心啊！求阁主开恩！” 林薇看着台下这众生相，眼神冰冷，没有丝毫动摇。 “规矩，就是规矩。”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最终的审判意味，“有功必赏，有过必罚。既然选择了凤影，就要守凤影的规矩。心怀异志，煽动叛乱者，杀！” 一个“杀”字，如同寒冬里的冰凌，刺入每个人的心底！ “雷豹，罪证确凿，顽抗到底，立斩！”林薇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柳七娘手起刀落，寒光一闪！雷豹那颗硕大的头颅顿时滚落在地，双目圆睁，似乎犹自带着不甘和难以置信。鲜血喷溅，染红了地面。 全场死寂！所有人都被这铁血手段震慑住了！就连钱万年和赵乾，眼角都微微抽搐了一下。 林薇目光转向面如死灰的胡不为和瑟瑟发抖的媚娘。 “胡不为，媚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废去武功，挑断手筋，逐出凤影！其名下所有非法所得，全部追回！若有再犯，或泄露组织机密，天涯海角，必诛之！” 这个处罚，比直接杀了他们更狠！废去武功，挑断手筋，等于成了废人，在这世道，比死也好不了多少。 立刻有人上前，不顾胡不为的哭嚎和媚娘的尖叫，执行了命令。两人如同两条死狗般被拖了下去。 处理完这三个首恶，林薇的目光再次扫过台下噤若寒蝉的众人。 “今日之事，是告诫，也是开始。”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更深沉的力量，“凤影，不是藏污纳垢之地，也不是肆意妄为之所。我要的，是能同心协力、共创未来的伙伴，而不是阳奉阴违、包藏祸心的蛀虫！” “从今日起，玄羽堂将设立‘风纪司’，由柳堂主直接负责，专司内部监察、奖惩。凡有功者，依新规重赏！凡有过者，无论亲疏，依规严惩，绝不姑息！” “过去的，我可以不计较。但从此刻起，所有人的表现，风纪司都会记录在案！是去是留，是赏是罚，皆凭尔等自身行为！” 恩威并施，铁腕与规矩并行。 看着台上那个杀伐果断、言出法随的年轻女子，再看看地上雷豹尚未干涸的血迹，以及被拖走的胡不为和媚娘，台下那些原本心存观望甚至些许不服的人，此刻心中所有的侥幸和轻视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敬畏和……一丝终于找到主心骨的踏实感。 这位年轻的阁主，绝非易于之辈！她有着雷霆手段，也有着清晰的规矩。跟着这样的人，或许……真的能有一条不一样的出路。 “愿遵阁主号令！愿守凤影规矩！”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 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跟着呼喊起来，声音由杂乱变得整齐，最终汇成一股坚定的声浪，在夜空中回荡： “愿遵阁主号令！愿守凤影规矩！” 林薇看着台下终于被初步整合、凝聚起来的人心，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整合内部，清除顽抗。这第一步，虽然血腥，却不得不走。 唯有如此，凤影才能真正地、稳固地，在这片暗流汹涌的土地上，扎下根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