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卫生院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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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杨明宇不知从哪儿联系到了一辆半旧面包车。当这辆能喷出黑烟的“铁盒子”突突突地开到学校门口时，几乎全校的孩子都跑出来围观。 这辆车在他们眼里，就是通往山外世界的“诺亚方舟”。 车子接上杨明宇和一些同学后继续绕着路朝兰兰家开去。 兰兰显然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四个轮子”。她紧紧地牵着奶奶的手，小小的身子躲在奶奶身后，只露出一双大眼睛好奇又胆怯地看着。 “兰兰别怕，上来吧。”杨明宇拉开车门，温和地笑着。 在赵敏和陈静的搀扶下，兰兰和奶奶有些颤巍巍地爬上了车。当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兰兰的小身板明显地抖了一下，双手紧紧抓住了身下的座位边缘。 面包车在崎岖的山路上，开始了它的蹦迪。 车厢里，每一次过弯都伴随着一阵惊心动魄的倾斜，每一次颠簸都感觉五脏六腑都错了位。陈静这个文弱的姑娘没一会儿脸色就变得跟惨白惨白的。她紧闭着嘴，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显然是在用意念对抗着翻江倒海的胃。 相比之下赵敏就显得镇定多了。她不仅自己坐得稳如泰山，还细心地从包里掏出几颗酸梅，递了一颗给陈静，又剥了一颗小心翼翼地喂到有些晕眩的兰兰奶奶嘴里。 “奶奶，含着这个会舒服点。” 而兰兰在最初的恐惧过后，好奇心彻底战胜了颠簸带来的不适。她的小脸蛋几乎贴在了车窗玻璃上，看着窗外那些需要走上好几个小时才能到达的山头，如今“嗖”地一下就飞到了身后，眼睛里闪烁着新奇的光芒。 “哇……树在往后跑……”她喃喃自语，仿佛发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秘密。 杨明宇坐在副驾驶上，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三个女孩和一个老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知道，这段小小的旅程对陈静来说是一场意志力的考验；对兰兰来说是一次世界观的启蒙；而对赵敏来说则是她走向梦想的一次重要的预演。 颠簸了近两个小时，一座看起来颇有规模的小镇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镇上的卫生院是一栋三层高的白色小楼，在周围低矮的平房映衬下显得格外宏伟。 一走进卫生院，一股浓郁的来苏水味便扑面而来。走廊里人来人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步履匆匆。 兰兰被这阵仗吓到了，小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赵敏的衣角。 赵敏反手握住她冰凉的小手，轻轻捏了捏，然后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挂号、排队，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那份从容和镇定让陈静看得叹为观止，感觉她不像个高中生，倒像是个经常出入医院的病人家属。 负责接诊的是一位年近五十，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医生。他戴着一副老花镜，看起来经验丰富，但表情略带疲惫。 “哪里不舒服啊”医生头也不抬地问道，手指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着。 “医生伯伯，我奶奶她……”兰兰开口，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医生皱了皱眉，显然没太听清。 就在这时，赵敏上前一步开口了： “医生您好。病人是我同学的奶奶，今年68岁。主要症状是慢性咳嗽，反复发作超过四年，每年秋冬季节加重，春夏季节缓解。咳白色泡沫痰，偶有彻夜不停的现象。近期伴有明显的劳力性气促，夜间需要垫高枕头才能平卧。昨天下午，我为她进行了简单的背部听诊，在左下肺部，能听到明显密集的水泡音。” 赵敏这一连串流利、专业的病情陈述传入了医生的耳朵里。 那位原本有些漫不经心的老医生写字的笔尖猛地一顿。他缓缓地抬起头正眼看向眼前这个女孩，目光里充漫了惊讶。 “你……你再说一遍你在哪儿听到了什么” “左下肺部湿啰音。”赵敏不假思索地回答。 “湿啰音……”医生咀嚼着这个专业名词。他放下笔，表情变得严肃起来，立刻起身对兰兰奶奶说：“阿婆，来，我给你听一下。” 他拿出听诊器仔细地在老奶奶的背部移动着。听得越久，他脸上的表情就越凝重。 最终，他摘下听诊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头看着赵敏眼神复杂地问：“你是……卫校的学生” 赵敏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不是的，医生。我只是暑假在市医院当过志愿者，跟着那里的医生学了点皮毛，大部分是从书上看的。” “从书上看的”医生的音调都高了八度，他上下打量着赵敏，“现在的年轻人，从书上看看就能学到这个地步了”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迅速地开出了一张检查单：“先去拍个胸片，做个血常规。” 等待结果的过程是焦灼的。兰兰紧紧依偎在赵敏身边，陈静则在一旁轻声安慰着她。杨明宇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心中充满了欣慰。 半个小时后检查结果出来了。 医生拿着胸片对着灯光仔细地看了又看，然后将它插在观片灯上，指着上面一处模糊的纹理对杨明宇和赵敏说：“你们看这里，肺纹理增粗、紊乱，双下肺有少许条索状阴影……典型的慢性支气管炎表现，而且已经有轻度肺气肿的迹象了。” 他的最终诊断与赵敏之前的判断几乎完全吻合！ 医生开好处方，将病历本和药单递给杨明宇。做完这一切后他却没急着叫下一位病人，而是再次看向了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冷静的赵敏。 他的眼神里是一种发现了璞玉般的欣赏。 “小姑娘，”他无比认真地开口，“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敏。” “赵敏……”医生点了点头说道：“我当了三十年医生很少看走眼。你有天赋！胆大，心细，遇事冷静，逻辑清晰，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料！以后啊，可以考虑当个医生。” 医生的话比期末考试拿到年级第一更让她激动，比杨老师的任何一次表扬都更让她振奋！ 她感觉自己的脸颊在发烫，心脏在胸腔里“怦怦”地剧烈跳动着。 “我……我会的！”赵敏看着医生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颤抖，她的眼神闪烁着前所未有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