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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的钟声刚刚停歇,余音还在梁间回荡。百官尚未退去,朝堂之上气氛凝重。那十名新录女官才领了腰牌站定,宫门处忽有内侍疾步而来,捧着一卷明黄诏书,脚步沉稳地走向丹墀。 众人屏息。 裴砚从龙椅起身,目光扫过群臣,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杂音:“今日另有一事。” 他抬手,示意内侍展开诏书。 沈知微站在帝侧,神色未变,但指尖微微一顿。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就在新政落地之后,紧随其后。 “朕登基十载,平内乱,定边疆,开科举,兴女学。国势渐稳,民生日升。”裴砚缓缓道,“然帝王之责,非一人可终其一生。太子年已及冠,性情稳重,才识兼备,足堪大任。” 话音落下,殿中一片死寂。 有人抬头,有人低头,有人悄悄交换眼神。太子尚未出列,几位老臣已按捺不住。 礼部尚书越众而出,跪地叩首:“陛下春秋正盛,何言退位天下仰赖圣君,岂可轻动根本!请陛下三思!” 刑部一位侍郎也跟着出列:“先帝在时曾言,皇权不可轻授。太子虽贤,毕竟年轻,恐难服众,望暂缓此议。” 反对之声渐起。 沈知微依旧不动,只将目光投向裴砚。他知道会有阻力,但他没有停下。 裴砚冷笑一声:“你们说太子年少不堪重任可十年前,谁又信寒门能出宰相谁又信女子可入六部”他顿了顿,声音更沉,“朕不是病退,也不是被迫让位。是主动禅让。因为我信他,也信她。” 他转向沈知微,一字一句:“朕退位,非弃江山,而是托付于亲子亲信。若有异议,便是与社稷为敌。” 这话如刀,斩断所有借口。 群臣震颤,无人再敢开口。 太子从偏殿走出,身穿玄色礼袍,面容肃穆。他走到丹墀中央,向裴砚行大礼,额头触地,声音坚定:“儿臣不敢妄居至尊之位,唯愿不负父皇所托,不负天下苍生。” 裴砚亲自扶他起来,牵着他走上高台。 内侍捧来 crown 冠冕——那是大周历代皇帝登基时所用的十二旒冕。裴砚亲手为太子戴上,动作缓慢而庄重。 “今日起,你为大周之主。”他说,“记住,这龙椅不只为尊荣,更为责任。” 钟声再响。 百官齐跪,山呼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新帝立于龙椅之前,双手紧握扶手,脊背挺直。他的脸上还带着少年的稚气,但眼神里已有不容动摇的决意。 仪式结束,本该退朝。可沈知微并未动身。 她缓步上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立于丹墀东侧。两名宫人随即抬出一架紫檀垂帘,安置于侧座之后。帘幕轻落,遮住她的身影,却遮不住她的声音。 礼部官员脸色骤变,急忙出列:“太后临朝,古无先例!纵有国事,亦应由辅政大臣代议,请太后归宫静养!” “静养”沈知微的声音透过帘幕传出,平静却不容置疑,“十年前,你说女子读书是违礼;五年前,你说女子为官是乱制;如今新政已成,百姓安居,你又要说母后听政不合祖法” 她顿了顿,继续道:“《大周典仪》有载:国有大变,母后可代行天听。今日皇权交接,四方瞩目,正是大变之时。我在此,不是干政,是护政。” 那人张口欲辩,却被她一句话堵住:“若你忠心为国,便该担心政务是否顺畅,而非执着于谁坐在帘后。” 满殿寂静。 就在这时,户部尚书忽然低声咳嗽了一声。沈知微眸光微闪,袖中手指悄然掐算节奏。 她启动了最后一次心镜系统。 倒计时开始:三……二……一。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响起:“目标心声已捕获——‘待新君立足未稳,再举废立’。” 她立刻记下此人神情变化,不动声色对身旁女官递了个眼神。那女官悄然退下,直奔宫门方向。 裴砚此时提笔写下一道手谕,墨迹淋漓,加盖玉玺后命人悬于殿侧。 “皇后沈氏,德配天地,智冠古今。今后凡军国重事,皆须经其裁可。此谕永存,不得违逆。” 字字如铁,刻入人心。 礼部尚书还想挣扎:“即便如此,也应设监国府,分理政务……” “不必。”沈知微打断他,“我不是要分权,是要掌权。过去十年,我推新政,破旧规,哪一步不是顶着骂名走过来的现在国家需要稳定,而不是再设一个权力中心互相牵制。” 她语气一沉:“你们怕的不是我坐在这里,是怕从此再不能暗中操纵朝局。” 那人浑身一僵,终于闭嘴。 新帝转头看向帘幕,轻声道:“母后所言极是。儿臣初登大宝,经验不足,恳请母后垂帘辅政,待儿臣学成治国之道。” 此言一出,等于正式承认沈知微的执政地位。 百官再次俯首。 “太后圣明!陛下仁孝!” 沈知微端坐帘后,面前摆上第一道奏章。她伸手接过,翻开第一页,目光沉稳地扫过文字。 外头阳光照进大殿,落在她手中的纸页上。墨字清晰,条陈分明。 这是来自江南的折子,关于今年春耕调度与粮仓储备。她看完,点头示意记录官记下批复意见。 一切井然有序。 裴砚没有留在正殿。他在仪式结束后便转身离去,步入偏殿廊下。宫人想跟上,被他挥手止住。 他靠着廊柱站着,望着远处太极殿的方向。那里垂帘已启,钟鼓未歇。 风吹动他的衣角,他却没有动。 十年前,他是孤王夺位,血洗宫闱。今日,他亲手交出权力,心中竟无比安宁。 他知道,这个国家不会再乱了。 因为执掌它的人,是他最爱的女人。 而她早已不需要靠读心去赢。 她本身就是规则。 殿内,一名老臣低着头上前呈报:“启禀太后,北地边境有八百里加急文书,称突厥使团已入境,七日后抵京。” 沈知微抬眼:“何时出发的” “三日前。” 她略一思索,问:“接待规格按什么标准准备” “按往年藩属礼制。” 她摇头:“不够。此次接待,一切用天朝上宾之礼。宫中布置、迎宾队伍、赐宴规格,全部提升一级。” “可是……他们只是来贺新君登基,并非求和结盟,如此厚待,恐失体统。” “正因为不是求和,才更要隆重。”她说,“让他们看看,大周换了皇帝,国势更强了。也让天下知道,这里的主人,不只是一个年轻天子,还有一个听得见万民之声的太后。” 老臣不再多言,低头退下。 沈知微合上折子,指尖轻轻敲了两下桌面。 外面传来新的脚步声,整齐有力。 又一批奏章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