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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刚照进勤政殿,沈知微走进来时,裴砚正盯着桌上的密折。他的手指停在“海岛谍网汇报”几个字上,没有翻页,也没有合上。 她站在他身旁,没说话。 半晌,裴砚抬头看了她一眼,“还在查西北的事” 她点头,“名录带出来了,等你批了钦差令就动身。” 裴砚没应声,把密折推到她面前。她低头看去,上面写着:“目标踪迹再现,行动已部署。” 沈知微看完,嘴角轻轻一扬。她从袖中取出朱笔,在“已部署”旁边写下两个字——“已捷”。 笔落,她抬手拍了三下案角。 脚步声响起,一个女子从殿外走入。她身穿黑衣,脸上覆着纱,身形瘦削,走路几乎没有声音。 “参见帝后。”女官跪地行礼,声音低而稳。 “说。”沈知微道。 “东海三岛已于昨夜子时清剿完毕。贼首服毒,未留全尸。余党尽数被俘,无一人逃脱。叛旗已焚,火光映海三日不散。” 殿内安静下来。 沈知微起身,走到墙边,缓缓拉开一幅舆图。那是大周全境海陆图,红线标出的三座小岛位于东南海域,曾是裴昭残部藏身之地。 她的指尖落在那片区域,慢慢划过。 “从此大周无内忧。”她说。 声音不大,却像铁钉入木,一字一句扎进空气里。 裴砚站起身,走到窗前。宫门已经打开,百官陆续入朝,百姓在宫墙外遥遥跪拜。远处传来孩童的读书声,是从新设的蒙学堂传来的。 他看着外面,忽然开口:“朕这一生,杀的人太多。” 沈知微走过去,把手放在他手背上。 “那些人该死。”她说,“他们想夺你的江山,毁你立下的规矩。你想让人有田种、有书读、有病能治,他们却只想倒回去,让天下再乱一次。” 裴砚闭了闭眼。 “可现在人都没了,反倒觉得……空。” “不是空。”她轻声说,“是静。以前耳边全是刀声、告密声、哭喊声。现在你能听见风吹树叶,听见孩子念书,听见百姓走在街上谈米价涨了还是跌了。这才是太平。” 裴砚睁开眼,看着她。 良久,他转身对内侍说:“取酒来。” 两只白瓷杯放在桌上,酒壶倾倒,清酒流入杯中,泛起细小的波纹。 裴砚举起一杯,递到她面前。 “敬我的皇后。”他说,“也敬这大周的太平。” 沈知微接过,与他碰杯。 “当”一声响,清脆利落。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映得酒面闪出一点金光。 她喝了一口,放下杯子。 “西北那边不能拖。”她说,“粮仓亏空的事,我已经让暗线去查了。若真是有人谎报灾情,这次绝不轻饶。” 裴砚点头,“准你全权处置。带上虎符,沿途州府听调。” “谢陛下。”她福了福身。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脚步声。 谍网女官再次出现,手里捧着一个木匣。 “这是从岛上搜出的最后一批文书。”她将匣子放在桌上,“其中有几封是裴昭生前亲笔所写,提及联络北狄王庭、策反边军将领等内容,尚未送出。” 沈知微打开匣子,快速翻阅。 信纸泛黄,字迹潦草,内容确凿无疑。 她合上匣子,递给裴砚。 裴砚只看了一眼,便命人取火盆来。 火焰升起,信件投入其中,瞬间化为灰烬。 “这些事,不必再提。”他说,“从今往后,史书只记今日之太平。” 女官低头应是。 沈知微看着她,“你跟了我多久” “五年零三个月。”女官答。 “五年前你在江南刺杀贪官,被人追杀至江边,是我派人救你回来的。” “我记得。” “现在任务结束了。”沈知微说,“你可以走了。” 女官沉默片刻,缓缓摘下面纱一角。 一张年轻却布满风霜的脸露了出来。眼角有疤,嘴唇干裂,眼神却依旧锐利。 她看了沈知微一眼,又看向裴砚,然后转身离去。 身影消失在殿门外长长的走廊尽头,再也没有回头。 沈知微望着那方向,许久未动。 裴砚坐回龙案之后,拿起那份批过“已捷”的密折,放进一个紫檀木匣中。匣盖合上,他亲自贴上封条,用印泥按下印章。 四个字——“永绝边患”。 外面钟鼓响起,早朝即将开始。 一名内侍进来禀报:“百官已在殿外候旨。” 裴砚点头,“宣。” 沈知微没有离开,而是走到东阶旁的案前坐下。她取出袖中的西北州县名录,翻开第一页,用朱笔圈出第一个名字。 “陇西府。”她低声念。 笔尖顿了顿,又继续向下划去。 裴砚看着她侧脸,忽然说:“你说,我们还能活多少年” 她抬头看他。 “我不知道。”她说,“但只要活着一天,就要守这一天的太平。” 他笑了下,“那够了。” 外面阳光越来越亮,照在殿内的青砖地上,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坐在龙案后,一个伏案批文,安静如画。 钟声再响,百官鱼贯而入。 沈知微合上名录,起身站到凤座侧位。她的手搭在椅背上,目光扫过殿内群臣。 没有人敢直视她。 裴砚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沈知微突然抬手,按住心口。 她皱了下眉。 裴砚立刻察觉,“怎么了” “没事。”她摇头,“刚才……好像听见一句话。” “什么话” “三秒。”她说,“有人在想‘她不该活着’。” 裴砚猛地站起。 沈知微却已经恢复平静。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轻轻抚过耳坠。 那是她重生以来第一次在朝堂启动心镜系统。 机械音在脑中响起:【使用次数+1,剩余8次。冷却时间:一炷香。】 她环视大殿,目光最终落在左列第三位大臣身上。 那人垂着眼,手握笏板,看似恭敬。 但她记得刚才那三秒的心声—— 【她不死,新政不止,我儿永无出头之日】 沈知微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一动。 她没说话,只是重新坐了下来。 裴砚盯着她,眼神变了。 他知道她发现了什么。 但他没有追问。 因为他也明白了—— 太平不是一天建成的,也不是一场胜利就能定局的。 它需要有人一直睁着眼睛。 外面的诵读声还在继续,一阵一阵飘进大殿。 沈知微翻开新的奏报,提笔写下第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