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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微的手指还停在门框上,指尖发凉。那队戌七号的侍卫已经停下脚步,领头那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直直落在她手中的残纸上。 她没有动。 裴砚站在她身后半步,呼吸很轻。太后在床上缩着,眼睛盯着墙上的旧宫图,像是在等什么。 “你们走吧。”太后忽然开口,“这事和你们没关系。” 沈知微转过身,把残纸递给裴砚。“这个‘令’字,不是偶然。王家的人早就被卷进来了。” 裴砚盯着那半截焦边,没说话。 沈知微走到案前,从袖中取出那本暗红色封皮的册子。她翻开第一页,声音不高:“二十年前,您亲手给先帝宠妃端去一碗参汤。她喝下后喘不上气,跪在地上求您救她。您让人把她抬走,关进冷阁三天,直到断气。” 太后的手抓了床沿一下。 “您后来写了忏悔书。”沈知微继续说,“上面写着,她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要好好养大我的儿子’。这句话,只有您和那个宫女听过。因为当时守在外面的人都被支开了。” 太后的嘴唇抖了一下。 沈知微合上册子,抬眼看向裴砚。“这本东西,是陛下老师临终前交给您的。他说,那位宫女没死,逃出宫后生下一个孩子。那个孩子长大后进了朝堂,查了十几年,才把真相翻出来。” 裴砚站在原地,手指捏着残纸边缘。 沈知微把册子递过去。裴砚接过,翻开,一行一行看下去。他的肩膀一点点绷紧。 “你说这些……是为了让我恨她”太后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是想让他废了我,好让你彻底掌权。” 沈知微没回答。她闭上眼。 【心镜系统,启动】 目标锁定太后。 三秒静默。 机械音响起:【裴砚必须死,否则裴昭永无出头之日!这庶子凭什么坐龙椅他母亲贱婢一个,也配让我跪拜】 声音消失。 沈知微睁开眼,看着太后,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裴砚必须死,否则裴昭永无出头之日!’” 太后的脸猛地抽了一下。 裴砚抬起头,眼神变了。 “你说什么”他问沈知微。 “这是她心里的话。”沈知微看着他,“我听见了。” 裴砚转向太后,声音低下去:“母后,这是真的” 太后没动。 沈知微又道:“你还想着杀我。你说我是个祸根,留着迟早坏了裴昭的大事。” 太后的嘴角抽了抽。 裴砚一步步走上前,站到床边。“你为裴昭杀了我娘……现在又要杀她” 太后终于抬头,直视着他。“对。我就是要他当皇帝。他是先帝亲生的儿子,血统纯正。而你呢你是捡来的野种,连姓都是别人施舍的!” 裴砚的手攥成拳。 “你小时候病得快死了,是我让太医救你。”太后声音冷下来,“你以为我是心疼你我只是怕你死在宫里,惹出麻烦。你活着,也好衬托裴昭的体面。” 沈知微站在一旁,没有说话。 裴砚站在那里,像是被钉住了。他的指甲掐进掌心,可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毁裴昭”他问。 太后冷笑:“因为我发现他比我还狠。他根本不在乎谁死,只要能上位。他连你都不是真心要推上去,他是想借你的身份起事,再踩着你的尸骨登基。” 裴砚喉咙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会恨我。”太后低声说,“可总比让他被裴昭骗一辈子强。” 沈知微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悔意,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清醒。 裴砚忽然笑了,笑得很轻。“所以这么多年,你对我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因为我是你儿子。是因为你觉得有用,或者碍事。” 太后没否认。 裴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残纸,又抬头看她。“那今晚这出戏,是你自己演的假失忆,假药方,都是为了引我来听你说这些” “是。”太后说,“我不说出来,你就永远查不到根上。裴昭背后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兵部的老尚书,有户部的两个侍郎,有北狄派来的密使。他们早就串通好了,只等你一松口,就动手。” 沈知微皱眉。 裴砚却没再问。他把残纸折好,放进袖子里。“你为什么要选这个时候” “因为再晚就来不及了。”太后说,“裴昭已经在调兵。他打算在七日后祭天大典上动手。你若不死,他就逼你禅位。你若反抗,他就说你是篡位之子,不配坐这江山。” 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沈知微看向裴砚。“我们得立刻行动。” 裴砚没动。他看着床上的女人,声音哑了:“你有没有哪怕一天,把我当成你的儿子” 太后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说:“我没有。从你进宫那天起,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对你的好,全是算计。我对你的坏,也是算计。” 裴砚闭了闭眼。 沈知微上前一步,把手放在他手臂上。她的掌心有点热。 “陛下。”她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裴砚睁开眼,看向她。“如果我不是先帝的儿子,那我到底是谁” “你是你自己。”沈知微说,“你做了十年的太子,三年的皇帝。你平了三场叛乱,改了两回税法,让边境百姓能吃饱饭。你是谁,不该由血缘决定。” 裴砚看着她,眼神慢慢沉下来。 太后忽然笑了。“说得真好听。可你能护住她多久裴昭不会停的。他只要一天没拿到皇位,就会一直杀下去。” 沈知微转头看她。“那你呢你现在帮我们,是为了赎罪,还是为了别的” “都不是。”太后说,“我是为了活命。裴昭一旦成功,第一个杀的就是我。他知道我手里有证据,也知道我说过要废他。” 裴砚冷冷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早点说非要等到我们拆穿你装病” “因为我不确定你会不会信。”太后说,“你要是不信,反而会以为我在挑拨你们兄弟。那我就真完了。” 沈知微盯着她。“你藏了多少东西” 太后没回答。她伸手摸向枕下,动作很慢。 沈知微立刻上前,一把按住她手腕。“别动。” 太后的手停在那里。 沈知微另一只手探进去,抽出一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是灰布包角,边角磨损得很厉害。 她翻开第一页,瞳孔一缩。 上面列着七个名字,每个后面都标注了官职和联络方式。最后一个名字是“王慎言”,旁边写着“幽州商路,每月初七运货”。 沈知微猛地合上册子。 王令仪的父亲。 她想起五天前王令仪交账本时的眼神。那不是单纯的决裂,而是带着某种确认——她在等这份名单被找到。 原来她们早就开始对上了。 裴砚看到她的表情。“怎么了” 沈知微把册子递给他。“王家商队不是偶然被利用的。他们是被人故意塞进这条线里的。有人想用他们做替罪羊。” 裴砚快速扫了一眼名单,脸色沉了下去。“这些人,一半在兵部,一半在户部。全是管钱粮军械的。” 沈知微点头。“裴昭不是一个人在动。他背后有一张网。这张网从二十年前就开始铺了。” 太后靠在床头,声音疲惫:“你以为先帝是怎么死的他发现了裴昭母子勾结外敌的事,想废太子。结果当天夜里就暴毙。对外说是心疾发作,其实是被人换了药。” 裴砚的手指在名单上划过,停在最后一个名字上。 “这个人。”他问,“还在世吗” “死了。”太后说,“十年前就被毒死了。但他的儿子还在。就在礼部当主事。” 沈知微忽然想到什么。“戌七号侍卫……是不是就是从他手下调来的” 裴砚眼神一厉。 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沈知微立刻挡在裴砚前面。 门被推开,一名禁军统领冲进来,单膝跪地:“陛下!刚抓到一个在宫墙上刻记号的人,他是礼部主事李崇文的家仆!” 裴砚站直身体。“人呢” “押在偏殿。” 裴砚看向沈知微。 她点点头。“去看看。” 裴砚转身要走。 太后突然喊了一声:“等等。” 三人同时回头。 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来。“拿着。这是先帝赐给我的信物。见此佩如见太后亲临。宫里有些地方,没有它进不去。” 裴砚没接。 沈知微上前一步,接过玉佩。冰凉的一块,雕着凤纹。 “谢谢。”她说。 裴砚最后看了太后一眼,大步出门。 沈知微跟在他身后。禁军统领走在前面带路。 夜风穿过廊道,吹起她的裙角。远处钟楼的影子压在屋顶上,像一块黑石。 她握紧了那块玉佩。 玉佩边缘有一道细小的裂痕,像是曾经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