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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道盛会的余波，夹杂着九霄圣子陨落的惊天秘闻，在虚无之都的每一个角落发酵，酝酿着一场席卷诸天的风暴。 当凌霄再次走出万宝楼的洞府时，他不再是那个身怀重宝，憨厚可欺的“叶凡”。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杂役服饰，灰扑扑的布料，将他所有的锋芒与气息尽数遮掩。 脸上那张普通到丢进人堆里便再也找不出的面容，是天工之灵利用制造的伪装。 他现在的身份，是“林凡”。 一个在万道盛会期间，被万宝商会临时雇佣来端茶送水，见见世面的底层修士。 藏身于黑暗中固然安全，但以最卑微的身份，站在最明亮的地方，近距离欣赏那些自命不凡的“天骄”们可笑的表演，才更符合凌霄的恶趣味。 万道盛会，已进入第二阶段。 虚无之都的中央广场，人声鼎沸，比之前的拍卖会更加热闹。 一座通天彻地的巨大石壁，矗立于广场的最中央。 此壁不知其高，不知其厚，表面光滑如镜。 它通体呈现出一种混沌未开的色彩，仅仅是站在它的面前，便能感受到一股源自大道初始的苍茫与厚重。 这，便是幻道石壁。 传闻，此物乃混沌初开时的一块碎片，天生便内蕴三千法则的虚影。 万道盛会的第二阶段，便是看各方天骄争辉。 来自诸天万界的年轻一辈，可将自身对大道的感悟，尝试着烙印其上。 石壁会根据感悟的深度、强度与契合度，反馈出不同等级的光芒与异象。 这不仅是一场炫技，更是对自身道途潜力的终极检验。 广场四周，早已搭建起一座座悬空的观礼台，各大不朽圣地、无上神朝的老怪物们，端坐其上，气息渊深如海，审视着下方的一众天骄，如同在挑选最上等的璞玉。 “天火神朝，赵无极，请赐教！”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缭绕着炽热气息的青年，第一个越众而出。 他一步踏出，落在石壁之前，神帝之子，气势非凡。 “喝！”赵无极一声暴喝，双手捏印，周身赤炎滔天，一尊巨大的火焰金乌虚影在其身后浮现，双翅一展，几乎要焚尽虚空！ 他将那燃烧着无穷神焰的手掌，重重地按在了幻道石壁之上！ 嗡——！ 石壁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被他手掌按住的地方，瞬间亮起刺目的火光。 紧接着，一只栩栩如生的三足金乌图腾，在石壁上迅速成型，光耀百里，炽热的法则气息席卷全场！ “好！不愧是天火神朝的太子！” “如此年纪，便将火焰法则领悟到这等地步，未来不可限量啊！” 广场上，惊呼与赞叹声此起彼伏。 观礼台上，几位天火神朝的长老抚须而笑，脸上满是得意。 然而，更高处的几个席位上，那些真正活了无数岁月的老怪物，却只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毫无波澜。 在他们眼中，这种程度，只能算是“不错”。 人群的角落里。 凌霄正端着一个茶盘，盘中放着几杯灵气氤氲的仙茶。 他低着头，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杂役，将茶水小心翼翼地送到一处普通的观礼席上。 他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金乌之火，徒具其形，却无焚灭万物之真意。华而不实。” 他心中点评道，体内的“生死轮回”道纹，连一丝波澜都未曾掀起。 这种程度的法则感悟，在他看来，与孩童涂鸦并无二致。 “下一个，无双剑宗，柳白！” 一名白衣青年，背负古剑，飘然落在石壁前。 他没有赵无极那般张扬的声势，只是静静地并指如剑，对着石壁，轻轻一划。 嗤啦！ 一道细微却凌厉到极致的剑痕，出现在石壁之上。 剑痕之中剑意冲霄，仿佛有一尊上古剑神，正在其中演化开天辟地的一剑！ 其法则深度，竟比那火焰金乌，还要精纯三分！ “倒还有些看头，可惜，锋芒太过毕露。”凌霄再次给出评价。 接下来，一位又一位在诸天万界都享有盛名的天骄，轮番上场。 有人演化雷霆，在石壁上留下一片狂暴的雷海。 有人感悟生命，让石壁上长出一株摇曳的青莲。 种种异象，精彩纷呈，引得场中喝彩连连。 但高台之上，那些老怪物们的表情，却渐渐从最初的期待，化为了些许的失望。 不错。都只是不错而已。 这一届的天骄，似乎并没有能让他们真正眼前一亮的存在。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衣，气质阴冷，面容俊美得有些妖异的青年，从“魔罗宇宙”的阵营中，缓缓走出。 他一出现，场中那原本喧闹的气氛，都为之一静。 一股无形的魔威，让周围许多修为稍弱的修士，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战栗。 正是楚休。 他无视了周围所有的视线，一步步走到幻道石壁前。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调动全身法力，制造惊天声势。 他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伸出了一根手指，轻轻地点在了石壁上。 一息。两息。三息。 石壁之上，没有任何反应。 没有光芒，没有异象，没有震动。 “呵，搞什么鬼” “装模作样，我还以为是什么绝世魔头呢！”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中爆发出阵阵压抑的哄笑与不屑。 然而，就在下一刻。 高台之上，数位一直闭目养神的不朽圣地太上长老，几乎在同一时间，猛地睁开了双眼！ 他们死死地盯着石壁！ 只见，在楚休手指点中的那个地方。 出现了一个微小到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黑点。 它在吞噬！ 吞噬周围一切的光线，吞噬一切靠近它的神念！ 就连旁边那只光耀百里的火焰金乌，那道剑意冲霄的凌厉剑痕，它们散发出的法则光辉，在靠近那个小黑点时，都被扭曲，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下去！ 仿佛那个小黑点，是法则的终墓！ “这是……吞噬法则” 一位老祖喃喃自语，但随即又自我否定。 “不……不对，比吞噬法则更加霸道，更加本源……这……这是……”他竟然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形容！ 场中，绝大部分的天骄与修士，依旧在嘲笑着楚休的“失败”。 他们根本看不懂，那一指代表着何等的恐怖！ 楚休收回了手指，对周围的嘲讽充耳不闻。 他缓缓退下，那双黑曜石般的瞳孔，却在人群中若有若无地扫过。 他在寻找，寻找那股让他感到熟悉，又感到兴奋的“同类”的气息。 也就在他目光扫视的瞬间，角落里正在低头收拾茶盘的凌霄，体内那枚沉寂的“生死轮回”道纹，竟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一股源自同等级别力量的感应，一闪即逝。 “哦”凌霄心中微动，抬眼皮的余光瞥了楚休一眼，“有趣的家伙，出现了。” 可惜，李九霄已死，那股“万象皆终”的道纹烙印也被守夜人清除，楚休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那个正在角落里给一位长老续茶的杂役，没有半分停留。 一个凡人，不值得他浪费任何一丝心神。 …… 在楚休之后，又有一些天骄上场，但珠玉在前，他们的表现都显得黯然失色。 整个环节，渐渐变得有些无聊。 主持盛会的一位万道商会长者，为了重新调动气氛，抚须一笑，高声道： “诸天骄风采，我等已尽数领略。不过，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机缘造化，从不专属于王侯将相。” “今日，老夫便做主，从现场的观众之中，随意挑选几位，也来试试这幻道石壁，权当一乐。若真有遗珠，我万道商会，亦不吝赏赐！” 这番话，瞬间让全场沸腾！ 无数散修和底层修士，都露出了激动与渴望的神情。 那位长者笑呵呵地环视全场，手指在空中随意地晃动着。 无数道期盼的视线，跟随着他的手指移动。 最终，他的手指停了下来。 指向了全场最不起眼，最没有存在感的一个角落。 指向了那个刚刚放下茶盘，准备退下的，穿着一身灰扑扑杂役服的青年。 “就你了。” “那个端茶的小哥，你也上来试试吧。” 唰——！ 全场所有的视线，在这一刻聚焦到了那个普普通通的杂役身上。 哄堂大笑，轰然而起。 “哈哈哈！让一个杂役去测试钱长老真会开玩笑！” “这小子怕是连法则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看他那吓傻的样子，笑死我了！别尿裤子就行！” 在阵阵刺耳的嘲笑声中。 凌霄，顶着“林凡”那张憨厚又带着惊慌的脸，在万众瞩目之下，动作僵硬地，慢吞吞地，朝着那通天彻地的幻道石壁，走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