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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凌霄那萦绕着虚无之力的手即将触碰到漆黑心核的刹那。 异变陡生！ 葬神魔渊的入口处。 那具由无数神魔尸骸纠缠而成的血肉山脉，其亿万只猩红眼眸中的狂乱，猛然一滞。 它停下了。 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咆哮，都在一瞬间戛然而止。 下一秒。 轰——！！！ 这尊庞然大物调转了方向，放弃了眼前那个与自己缠斗不休的“同类”，以超越了之前任何一次冲击的速度，朝着魔渊的最深处，狂奔而来！ 那是它的真魂命核所在！ 有什么东西，正在试图触碰它的底线！ …… 虚无之都，归墟观。 茶室内，那片被道祖捻在指尖的粗陶碎片，忽然停止了转动。 一道极其细小的裂痕，顺着原有的纹路，悄无声息地又蔓延了一丝。 白发道祖缓缓闭上了双眼。 通过他体内那枚纪元残片的共鸣，他清晰地感知到了，在葬神魔渊的深处，另一个同源的气息，正在被触动。 那个年轻人，根本不在北域星海。 李牧的神王军团是假的。 自己亲手制造的天地异象，也是障眼法。 调虎离山。 他被耍了。 一种被小辈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久违的羞恼，在他心湖中泛起。 确认了这一点，道祖的脸上，却并未浮现出任何被戏耍后的恼怒。 那丝羞恼瞬间被无尽的冰冷与漠然所取代。 反而，一抹极淡的森寒笑意，在他嘴角一闪而逝。 “有点意思。” 他低声自语。 随即，他缓缓抬起手，并指如剑，朝着自己胸口那枚纪元残片的位置，轻轻一点。 一缕微不可察，却又蕴含了整个世界本源之力的力量，被他精准地剥离出来。 这股力量，没有丝毫的攻击性，反而充满了创生与滋养的气息。 “既然你这么想要，那老道，便帮你一把。” 道祖的声音，幽幽回荡在空无一人的茶室。 嗡！ 那一缕本源之力，顺着他与凌霄之间那冥冥之中的残片联系，跨越了无尽时空，无视了葬神魔渊那混乱扭曲的法则，悄无声息地，注入了那片死寂空间内。 它的目标，不是凌霄。 而是那枚与守夜人真魂命核融为一体的纪元残片！ 他要做的，不是直接攻击凌霄。 而是从内部，点燃那个炸药桶！ 他要引爆那枚残片！ 用那足以毁灭小部分鸿蒙诸天的力量，将那个胆大包天的年轻人，连同整个葬神魔渊，一起埋葬！ 他要夺回，这盘棋的主动权！ …… 葬神魔渊，核心死寂空间。 【警报！警报！检测到高维能量入侵！目标：纪元残片！】 【能量正在急剧升高，已超出稳定阈值！主人，这有点不科学！快撤……】 天工之灵的警告声，在凌霄的识海中疯狂拉响，最后甚至带上了混乱的电流音。 然而。 凌霄的手，没有半分停顿。 在那股来自道祖的“助攻”之力抵达的同时，他那只萦绕着虚无之力的手掌，也终于触碰到了那颗跳动不休的巨大心核。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同一时间，共同刺激了那枚蛰伏了无尽岁月的纪元残片。 但是。 预想中那惊天动地的能量爆炸，并未发生。 天工之灵推演出的，那足以撕裂世界的连锁暴走，也并未出现。 嗡—— 那颗漆黑的巨大心脏之上，一道璀璨到极致，却又苍凉到极致的混沌光芒，骤然绽放！ 光芒之中，一股不属于此方纪元的古老意志，缓缓苏醒。 下一瞬，一股浩瀚的精神力如怒涛般席卷而来，并非攻击，而是在审视，以及邀请。 “想拉我入梦正合我意。” 凌霄嘴角微扬，非但没有抵抗，反而主动放开一丝心神，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的意识拉入更深层的维度。 他的眼前，光影变幻。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他已经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精神空间。 脚下，是破碎的大地，流淌着神魔温热的血。 头顶，是崩裂的天穹，挂着熄灭的星辰。 无尽的哀嚎与战吼，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仿佛隔着遥远的时空，显得虚幻而不真切。 这是一片上古的战场。一个世界的末日。 就在这片末日景象的中心，一名身披残破战甲，顶天立地的神武男子，正手持一柄燃烧着法则之火的巨斧，与一团无法用语言描述其形态的不可名状之物，疯狂死战。 巨斧每一次挥动，都斩裂时空，湮灭大道；那不可名状之物每一次蠕动，都吞噬光阴，播撒绝望。 星河在他们脚下破碎，纪元在他们身后凋零。 凌霄的意识体，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知道，这是那枚纪元残片中，所承载的记忆。 画面飞速流转。 最终，那神武男子以自身半数神魂为代价，发出震彻寰宇的怒吼，一斧将那不可名状的虚空邪魔连同其背后的黑暗源头，一同斩灭！ 可当他拖着残躯，环顾四周时，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悲凉与死寂。 他守护的世界，终究还是凋零了。 他的手中，多出了一样东西。 正是那枚从虚空邪魔体内爆出的，散发着不祥与毁灭气息的纪元残片。 它在诱惑着他。 只要炼化它，他便能活下去，甚至变得更强，拥有开辟新世界的力量。 然而，神武男子的眼中，闪过的却是比死亡更加深沉的绝望与决然。 他看到了。 他从这枚残片之中，看到了无数世界因它而生，又因它而灭的轮回。 他看到了下一个纪元公敌的雏形。 处在这片精神世界中的凌霄就这么默默的注视着他，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敬重之意。 “不……” 他发出了一声跨越时空的悲吼。 他没有选择炼化残片苟活。 他做出了一个让凌霄都感到有趣的决定。 “以守护为名的自我囚禁么……真是种伟大到愚蠢的选择。” 凌霄在心中淡漠评价，“力量就是力量，没有善恶。与其封印，不如掌控。可惜，你没有遇到我。” 他以自己仅剩的真魂为锁，以这座埋葬了无数神魔的废墟为牢，以自己那堕入疯狂的肉身为狱卒…… 他要将自己，与这枚不祥的残片，一同永恒地封印在这里！ 他要用自己的堕落与永寂，阻止它落入任何生灵之手，避免催生出下一个如同虚空邪魔般的纪元公敌！ 所谓的堕落，所谓的疯狂。 从一开始，就不是因为贪婪。 而是源于一份守护的执念！ 就在凌霄洞悉这一切的瞬间，记忆的画面轰然破碎。 那片上古战场消失了。 神武男子的虚影，却留在了这片精神空间之中。 他缓缓转过身。 那双经历了无尽孤寂的眼眸，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长河，带着审视、悲凉，以及最后一丝希望，凝视着凌霄的意识体。 他张开了嘴，发出了第一个沙哑而沧桑的音节。 “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