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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析浑身汗毛倒竖,瞬间吹灭蜡烛,身体绷紧,进入紧急防御状态。 是谁巡逻还是被发现了 然而,进来的人并未呼喊,也没有攻击的意思。 借着门外微弱的月光,凌析看清了来人的轮廓——竟然是苦杏! 苦杏手里提着一个很小的食盒,脸上没有任何惊讶或惊恐的表情,仿佛凌析出现在这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她看到凌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径直走到疏萤身边,蹲下身,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对自家老人说话:“姑姑,饿了吧我给你带了点热粥。” 更让凌析惊讶的是,原本有些躁动不安的疏萤,看到苦杏后,竟然奇异地安静了下来,虽然眼神依旧空洞,但不再胡乱挥舞手臂,而是任由苦杏拿出一个粗瓷碗,小口小口地喂她喝粥。 苦杏一边喂粥,一边头也不抬地对凌析说,声音低沉却清晰:“小林公公,外面暂时安全。您有话可以继续问,不过要快,张嬷嬷偶尔会起夜巡查。” 凌析心中一阵混乱。 苦杏不仅不惊讶她的出现,还主动为她望风 联想到芳蕊的暗示,一个念头闪电般划过她的脑海—— 真相只有一个! 苦杏是芳蕊的人!她留在慎刑司,根本不是为了意外,而是为了看守和照顾疏萤! 疏萤喝了几口粥,精神似乎好了一些。 苦杏用袖子轻轻擦去她嘴角的饭渍,低声道:“姑姑,这位小林公公是好人,是来帮淑媛娘娘的。您要是还记得什么,就跟她说说吧。” 疏萤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苦杏,又看了看隐在阴影中的凌析,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叹息,又恢复了那种痴痴傻傻的状态,喃喃道:“碎了……都碎了……找不到了……” 苦杏叹了口气,站起身,对凌析使了个眼色,示意到门口说话。 两人来到门外,借着月光,凌析仔细打量着苦杏。 此刻的苦杏,脸上没有了初次见面时的怯懦和麻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和坚韧,眼神清澈而坚定。 “苦杏姑娘,你……”凌析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苦杏仿佛知道她想问什么,直接说道:“小林公公不必惊讶。我这条命,是芳蕊姐姐给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年冬天,我刚进宫不久,犯了错被管事嬷嬷打得半死,丢在雪地里等死,是芳蕊姐姐路过,救了我,给我药,给我吃的。” “没有她,我早就成了一堆枯骨。”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漆黑的棚屋,眼神复杂:“后来,我考核没过,被分到这鬼地方。是芳蕊姐姐找到我,告诉我,要我看顾好里面的疏萤姑姑。” “她说,疏萤姑姑是唯一能证明淑媛主子清白的人。她让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疏萤姑姑的命,等她等打破一个能翻案的机会。” 凌析心中了然,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芳蕊早在数年前就开始布局,救下苦杏,将她安插在慎刑司,保护关键证人疏萤。 这份心机和忍耐,令人心惊。 “疏萤姑姑她真的是疯了吗”凌析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苦杏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语气带着深深的怜惜:“刚进来的时候,是真的吓坏了,整日胡言乱语。后来也许是装的,也许是真的时好时坏。” “有时候,她清醒的时候,会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淑媛主子,但大多数时候,她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样子。” 凌析明白了。 无论疏萤是真疯还是假傻,她的状态都是芳蕊计划的一部分。 “芳蕊姐姐让我告诉你,”苦杏看向凌析,目光灼灼,“旧案的线索,她已经给了你。现在的案子,关键在‘器’不在‘物’。她说,你能明白。” “在器不在物……”凌析喃喃重复了一遍,心中似乎滑过什么线头,却怎么也抓不住。 “还有,”苦杏补充道,“长乐宫那边,最近盯慎刑司盯得有点紧。小顺子似乎也在打听什么。公公你要小心。” 凌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多谢苦杏姑娘,也请转告芳蕊姐姐,她的心意,我收到了。” “我会小心行事。” 苦杏微微颔首:“嗯。公公快走吧,此地不宜久留。疏萤姑姑这里有我。” 凌析不再多言,对苦杏抱了抱拳,转身再次融入夜色之中。 这一次夜探,收获远超预期。 不过苦杏口中的“在器不在物”,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有,在御膳房的案子里,芳蕊又担任了怎样的角色她想要的……仅仅是为李淑媛翻案而已吗 时令已入初冬,这日午后,天色却阴沉得厉害,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宫墙翘角,没过多久,竟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这可不是夏日酣畅的暴雨,而是带着侵骨寒意的冻雨,雨丝又密又冷,落在青石板上很快结起一层薄薄的冰壳,走在上面得万分小心。宫里当差的,宁可遇上鹅毛大雪,也最烦这种冻雨——下雪起码不会马上湿了衣裳,而这雨,湿冷粘腻,寒气直往骨头缝里钻,可不是哪个下人都有撑伞的资格。 御膳房的喧闹因这天气提早歇了几分,众人忙着收拾晾晒的干货,搬运怕潮的物料,咒骂着这鬼天气。 凌析刚帮忙把几筐蔬菜挪到廊下干燥处,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雨困在了屋檐下。 她搓了搓冻得有些发红的手,望着院子里被雨滴砸出无数涟漪的水洼,忍不住叹了口气——投毒案毫无进展,又碰上这种天气,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唉……” 没想到,旁边也传来一声小小的、带着稚气的叹息。 凌析扭头一看,乐了。 只见小梅也缩在同一个屋檐下,双手抱着胳膊,冻得微微发抖,小脸皱成一团,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小雀儿,看着可怜又好笑。 “哟,小梅姑娘也在这儿叹气呢”凌析往旁边挪了挪,给她让出点背风的地方,“怎么,也烦这雨” 小梅吸了吸鼻子,带着点委屈:“烦死了!这雨下得,路滑死了,我刚差点摔一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