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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露刚被朝阳蒸成薄雾时，湄洲岛的晒场就飘起了奇异的香气。阿福娘正将新收的马鲛鱼切成薄片，指尖捏着几粒红亮的胡椒，往鱼肉纹理里细细揉按。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为鱼获过不了三日就发臭而发愁，如今掌心的胡椒带着辛辣的暖意，混着海盐的清冽，在晨光里漫出一种从未有过的鲜香。 “阿福，把那串乳香拿来。”她头也不抬地喊。晒场角落的竹竿上，挂着几小块半透明的乳香，是哈桑临走时特意留下的。渔民们起初不知这“琥珀”有何用，直到林默说可以碾碎了混在腌料里，既能驱虫，又能添一种独特的甘醇。此刻阿福踮脚取下乳香，用石臼轻轻碾着，细碎的树脂落在陶盆里，像撒了把碎金。 赛场上的渔民们几乎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李伯的竹筐里摆着腌好的鱿鱼干，表面泛着油亮的光泽，那是抹了胡椒和芝麻油的缘故；几个年轻后生蹲在地上，往陶罐里分层码着鱼块和盐粒，手里的胡椒罐传了一圈又一圈，罐底的红黑颗粒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 “往年这时候，鱼干早就发潮了。”李伯用粗糙的手掌翻着鱿鱼干，皱纹里沾着点点盐粒，“现在倒好，撒把胡椒，放半个月都带着劲。”他往远处望了望，林默正站在祈愿台的石阶上，手里捧着那面青铜镜，不知在看些什么。 自从阿拉伯商船离开后，湄洲岛就悄悄变了模样。码头的木桩上，有人学着波斯商船的样子，缠上了几圈防滑的棕榈绳；村里的孩子们玩起了新游戏，用贝壳摆出尖底船的形状，嘴里喊着“哈桑船长来啦”；连祈愿台的香炉里，除了柏叶，偶尔也会插上一小截乳香，青烟升起时，带着两股文明交融的气息。 林默站在祈愿台上，指尖抚过青铜镜背面的海浪纹。镜中的自己映在流动的波纹里，竟有种恍惚的重叠感——仿佛看见哈桑站在船头，正举着这面镜子望向深海。她闭上眼，调动起感知信仰之力的能力，这是系统赋予的特殊感知，能让她察觉祈愿台周围流动的、属于众生信念的能量。 往日的信仰之力像温和的溪流，带着渔民们对海神的敬畏与依赖，清澈而绵长。但此刻，溪水里却多了几缕细微的异色，像掺了点波斯的沙金，带着异域的虔诚与祝福。那是哈桑和水手们离开时，对着这片海鞠躬时留下的；是马哈茂德往海里撒鱼干时，心里默念的“愿安舍神护佑你们”；是阿里在修补帆布时，悄悄为湄洲岛的渔民祈福的心意。 这些细碎的信仰之力，没有随着船帆远去，反而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祈愿台周围漾开了一圈圈涟漪。林默能感觉到，它们正与本土的信仰之力慢慢融合，就像胡椒与乳香融入腌鱼的滋味，不突兀，却让原本的味道变得更加丰沛。 “林姑娘，你看这是啥”阿福举着块贝壳跑过来，贝壳内壁的彩光在阳光下流转，“我在沙滩上捡的，上面的花纹像不像波斯文” 林默接过贝壳，刚想说“这是海浪冲刷的痕迹”，脑海里却突然闪过一串清晰的字符——那是波斯文的“海”。她愣住了，这串字符如此陌生，却又如此熟悉，仿佛刻在记忆深处。手腕上的海螺玉佩微微发烫，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 【检测到多元文化交融触发技能进化，“语言通晓”已永久解锁。宿主可理解并运用接触过的所有文明语言。】 林默低头看向掌心的贝壳，那些不规则的花纹在她眼中，渐渐清晰地化作了波斯文的笔画。她想起哈桑签下盟约时的字迹，想起阿里讲解船舵时用的零星词语，那些曾经需要系统临时翻译的音节，此刻像母语般在舌尖流转。她试着用波斯语轻轻说了句“大海”，发音虽生涩，却准确无误。 “林姑娘，你在说啥”阿福挠了挠头，眼里满是好奇。 “没什么。”林默笑着把贝壳还给他，“这是个好兆头，说明哈桑船长他们平安到家了。” 阿福欢呼着跑开了，林默重新望向海平线。秋日的海面像块被打磨过的蓝宝石，远处的渔船缩成小小的白点，正顺着洋流缓缓移动。她知道，那是渔民们根据《四海渔图》的指引，去哈桑标记的渔场赶汛。红潮危机过后，“洋流预警”技能让她能更精准地感知海水的流动，而永久解锁的“语言通晓”，则像打开了一扇新的窗。 青铜镜在阳光下泛着幽光，镜面里的海平线与现实中的蔚蓝重叠在一起。林默忽然想起哈桑说过的话：“越过马六甲，能看到更大的海。那里有会发光的鱼，有长着象牙的鲸，还有信奉不同神明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