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剑影迷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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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婉盘坐于地，竭力调息，试图压下胸腔内愈发明显的灼痛与气血的翻涌。连番恶战，尤其是硬抗楚瑶那记远超修为的猛击，给她的身体留下了沉重的负担。自制的伤药虽能温和滋养，却难以在短时间内修复这等震荡。 张禾等人守在一旁，脸上忧色浓得化不开。他们能清晰地感受到苏婉气息的紊乱与虚弱。 “师妹，下一场……”张禾忍不住开口，想要劝她放弃。 苏婉缓缓睁开眼，打断了他，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坚定：“无妨，我还撑得住。” 她目光扫过不远处其他擂台上仍在进行的激烈比试，眼神锐利。她知道，丹堂的暗手绝不会因楚瑶的失败而停止，只会更加隐蔽和狠毒。此刻退缩，无异于将主动权拱手让人。 约莫又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丙组第三轮的号牌开始抽取。 当执事念出“丙组七号，苏婉，对丙组二十二号，赵乾”时，苏婉的心微微一沉。 赵乾，炼气六层，主修剑法，以速度诡谲、身法灵动着称，在外门弟子中小有名气。更重要的是，有传言说他与执法殿某位执事关系密切。 一个状态完好的炼气六层剑修，对上一个重伤未愈、灵力枯竭的炼气四层……这签抽得，未免太过“巧合”。 台下也响起一阵低低的哗然。 “是‘鬼影剑’赵乾！苏婉这下麻烦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难缠，剑快身法更快！” “苏师姐这状态，怎么打” 苏婉在张禾担忧的搀扶下，再次站起身，步履略显蹒跚地走向擂台。每走一步，都感觉内腑如同被重锤敲击。 赵乾早已抱剑立于台上。他身材瘦削，面容普通，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此刻正带着一丝审视与若有若无的冷意，看着一步步走上来的苏婉。 “苏师妹，久仰。”赵乾的声音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赵师兄。”苏婉微微颔首，算是见礼。她暗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身体的不适，将残存的灵力尽可能均匀地分布全身，尤其是双腿与双臂，以应对对方可能的高速攻击。 “请。”赵乾不再多言，“锃”地一声长剑出鞘，剑身细长，泛着幽冷的寒光。他手腕一抖，剑尖瞬间幻化出七八道真假难辨的剑影，如同毒蛇出洞，笼罩向苏婉周身大穴！ 好快！ 剑光如电，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即至！ 苏婉瞳孔收缩，全力催动基础身法，向侧后方急退。然而，受伤的身体严重影响了她的速度与灵活性，一道剑影未能完全避开，擦着她的左臂掠过，带起一溜血珠，火辣辣的疼痛传来。 她闷哼一声，脚步一个趔趄。 赵乾眼中冷光一闪，得势不饶人，身随剑走，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剑招如同绵绵细雨，又似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苏婉，不给她丝毫喘息之机。剑风呼啸，道道寒光紧贴着苏婉的身体划过，险象环生。 苏婉只能凭借远超同阶的灵觉与战斗意识，在狭小的范围内竭力闪避、格挡（以手臂或衣袖灌注微薄灵力硬抗）。她的动作越发迟缓，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左臂的伤口不断渗血，染红了半截衣袖。 台下众人看得心惊肉跳，几乎以为苏婉下一刻就要落败，甚至殒命于剑下。 高台上，赵执事的手再次悄然握紧。南宫羽眉头紧锁，目光紧紧跟随擂台上那道狼狈闪避的身影。 孙长老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冷笑，则愈发明显。 然而，处于剑网中心的苏婉，眼神却依旧沉静。她在适应，在观察。赵乾的剑确实快，身法也确实灵动，但他的攻击，似乎……过于追求速度和压制，少了几分应有的杀伐果断，更像是在执行某种“任务”——消耗她，逼她露出更大的破绽，或者，等待某个时机 又是一轮疾风骤雨般的攻击，苏婉右肩再添一道血痕，身形摇摇欲坠。 赵乾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久攻不下，对方虽狼狈，却总能在最后关头避开要害，这让他有些意外，也有些不耐。他接到指令，要“干净利落”地解决此女，最好制造出“力战不支”或“旧伤复发”的假象。 他剑势陡然一变，由绵密迅疾转为刁钻狠辣，数道剑影虚晃，吸引苏婉注意，真正的杀招却藏于其后，剑尖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苏婉因闪避而暴露出的后心要害！ 这一剑，角度极其阴毒，速度更是快到了极致！ 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处于被动闪避的苏婉，仿佛背后长眼，前冲的身形猛地向下一矮，一个近乎贴地的懒驴打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绝杀一剑！同时，她的右手看似胡乱地向后一扬，一大蓬灰白色的粉末劈头盖脸地朝赵乾撒去！ 赵乾没料到苏婉在如此劣势下还能做出如此反应，更没料到她会再次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他下意识地闭气挥袖格挡，剑势不由一缓。 而苏婉，利用这争取到的瞬息功夫，已翻滚出去数丈，单手撑地，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溢出了一缕鲜血，显然刚才那一下强行变向，牵动了内腑伤势。 但她抬起头，看向因被粉末笼罩而略显狼狈、眼神惊怒的赵乾，嘴角却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赵师兄，”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你的剑……犹豫了。” 赵乾闻言，脸色猛地一变！ 苏婉不再给他反应的时间，强提最后一口灵力，身形不退反进，如同扑火的飞蛾，主动冲向赵乾！她的双手在身前急速划动，并非攻击法诀，而是如同在虚空中勾勒着什么，带起一道道微弱的、不同颜色的灵光轨迹——那是她将体内残存的、属性各异的灵力，以灵厨调和食材般的手法，强行逼出体外，形成干扰！ 赤色的火灵，青色的木灵，土黄的土灵……虽然微弱，却彼此冲突、碰撞，在她身前形成了一片短暂而混乱的灵力区域！ 赵乾正要挥剑将这“垂死挣扎”的苏婉斩于剑下，却猛地感觉手中长剑像是刺入了一片粘稠的泥沼，剑身上的灵力运行竟出现了瞬间的滞涩和紊乱！周围的光线似乎也扭曲了一下，让他产生了短暂的错觉！ 就是这瞬间的干扰！ 苏婉合身撞入了赵乾怀中！不是用头，不是用拳，而是将全身最后的力量，凝聚于肩头，狠狠地撞在了赵乾持剑手腕的内侧！ “咔嚓！” 一声轻微的、却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啊！”赵乾惨叫一声，长剑脱手而出，“当啷”落地。他捂着自己明显变形的手腕，连连后退，脸上充满了痛苦与难以置信。 苏婉也因这全力一撞，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软软地瘫倒在地，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只有胸膛在剧烈起伏，眼前阵阵发黑。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这逆转的一幕。 苏婉，赢了以这种近乎同归于尽的方式 裁判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检查。赵乾手腕骨折，已无再战之力。而苏婉，虽然倒地不起，却并未昏迷。 “苏婉……胜！”裁判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台下在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远比之前更加热烈的哗然！ 苏婉躺在冰冷的擂台上，听着耳边模糊的喧嚣，感受着身体无处不在的剧痛与极致的虚弱，心中却一片平静。 她再次赌赢了。 赌对方的心急，赌对方对自己“旁门左道”的轻视，赌自己那强行模拟灵力冲突制造混乱的险招。 张禾等人狂喜着冲上擂台，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 高台上，南宫羽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苏婉的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司徒执事轻轻摇头，低语：“此女……对敌之狠，对己之狠，实属罕见。” 孙长老的脸色，则彻底阴沉如水，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 苏婉在被搀扶下台前，用尽最后力气，回头看了一眼被执法弟子扶下去的、满脸怨毒的赵乾，又若有所觉地望向了高台某个方向。 她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