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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冰玉显影的路线图，陈默一行人在茶山休整三日后，踏上了前往昆仑陨骨谷的路。老族长派阿木随行，他熟悉高原路径，还背着个特制的竹篓，里面装着用骨瓷承露盏泡好的茶，说是“解燥气的良药”。灰棱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额间的晶石像盏小灯，在崎岖的山路上忽明忽暗，偶尔停下来嗅嗅空气，仿佛在辨认玄老留下的气息。 越靠近昆仑，寒气越重。原本葱郁的植被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贴着岩壁生长的低矮苔藓，颜色深绿得发黑，像被冻住的墨。石老的伤好了大半，只是咳嗽还没好利索，每走几步就扶着岩壁喘会儿，却坚持要亲自带路：“陨骨谷的入口藏在冰缝里，除了我和玄老，没人找得到。” 他指着前方一道不起眼的冰裂隙，缝隙窄得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边缘的冰层泛着幽蓝，像块巨大的蓝宝石被劈开。“进去的时候弯腰，”石老叮嘱道，“头顶的冰棱锋利得很，玄老当年就被划开过头皮。” 陈默跟着弯腰钻进裂隙，冰壁的寒气瞬间裹了过来，比落笛屿的海风冷十倍。骨笛在怀里发烫，像是在对抗这彻骨的寒，笛身的云纹隐隐发亮，照亮了脚下的路——原来冰缝里并非全是冰，有些地方裸露出青黑色的岩石，上面刻着守陵人的符号，与骨笛的纹路一一对应。 “这些符号是路标，”石老的声音在冰缝里回荡，带着点空洞的回响，“跟着它们走，就不会迷路。当年玄老就是靠这个，在暴风雪里找到了藏冰玉的主窟。”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眼前豁然开朗——竟是个巨大的冰窟，穹顶垂下的冰柱像水晶吊灯，地面上覆盖着层厚厚的白霜，踩上去“咯吱”作响。最深处有块平台，上面摆着个石桌，桌角放着个骨制的笔筒，里面插着几支骨笔，旁边压着张泛黄的纸，是玄老的字迹：“余在此窟守冰玉三载，见昆仑雪落千次，悟得‘静’字，当传于后来者。” 陈默拿起纸，指尖刚碰到墨迹，骨笛突然“嗡”地一声飞起，悬在石桌上方，笛身的云纹与冰窟穹顶的冰柱产生共鸣，冰柱上竟慢慢渗出水流，顺着柱身往下淌，在地面汇成小小的溪流，水里映出守陵人的影子——他们正在搬运冰玉，玄老站在最前，年轻的石老跟在身后，灰棱的祖辈蹲在旁边，额间的晶石与现在的灰棱如出一辙。 “是‘骨笛唤影’！”苏清月惊呼，“笔记里说，只有骨笛认主时，才能唤醒冰窟里的旧影！” 旧影里的玄老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抬头朝陈默的方向看来，嘴角带着笑，像在说“你终于来了”。石老看着年轻的自己，眼圈红了：“那年我才二十，玄老说我毛躁，非要我在这儿磨性子……” 灰棱对着旧影里的同类轻嘶，像是在打招呼。疯和尚则蹲在石桌旁，翻看着玄老留下的骨笔：“这笔写出来的字，是不是能藏进冰玉里”他拿起支骨笔，在纸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等下次有人来，就能看见我的问候！” 陈默走到平台中央，骨笛缓缓落在他掌心。他突然明白玄老说的“静”字是什么意思——在这与世隔绝的冰窟里，时间仿佛被冻住了，唯有骨笛的共鸣能唤醒沉睡的过往，唯有守住初心的人，才能在冰寒中找到暖意。而那些藏在冰玉里的路线，刻在岩壁上的符号，悬在穹顶的冰柱，都是守陵人留下的盟誓：纵冰雪覆盖，纵岁月流逝，总有东西会像这骨笛的余响，在时空中传递下去。 他把带来的冰玉放在石桌上，与窟内原有的冰玉并排，两块玉瞬间相融，发出柔和的白光。旧影里的玄老和石老同时转身，朝着冰玉鞠躬，仿佛完成了场跨越时空的交接。 石老抹了把脸，声音带着哽咽：“玄老，我们把冰玉送回来了。” 冰窟外传来风雪声，像是在应和这场迟到的归位。陈默握紧骨笛，知道陨骨谷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那些藏在冰玉里的路线，那些刻在骨器上的约定，还有灰棱额间始终发亮的晶石，都在说：故事还长，路还要走，而守护的接力，才刚刚传到他们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