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初三的藤荫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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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亮透,码头的汽笛声就撞碎了总坛的晨雾。陈默往藤架走时,远远看见阿海跟着小海往这边跑,怀里抱着个盖着冰布的木箱,箱子缝里飘出甜丝丝的气,把路过的蝴蝶都引得跟着打转。 “蜜浪果来喽!”阿海嗓门亮得像撞钟,跑到藤架下就把木箱往石桌上一放,掀开冰布的瞬间,满架的藤叶都像是抖了抖——箱子里码着金灿灿的果子,果皮上的浪痕纹沾着冰珠,甜香混着冰气漫开来,比星核糕还勾人。 石敢当正往铁锅里倒小米,见阿海来了,铁勺往锅沿一磕:“就等你这口甜了!”灶膛里的火正旺,小米在沸水里翻滚,咕嘟咕嘟的响,像在给刚挂起的灯笼伴奏。 老牧民和老渔人早到了,正围着社苗说话。老牧民手里捏着个新刻的木牌,牌上的青核藤纹旁多了个小小的“吉”字:“阿吉托人捎信,说北境的青核藤结了串并蒂果,要留着等下次聚带来给咱瞧瞧。”老渔人则在红核藤上系了串新贝壳,比上次的更亮,风一吹,响得像在唱渔歌。 苏清月带着绣娘们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个三层的食盒。第一层是光藤果做的蜜饯,第二层码着北境奶豆腐做的软糕,第三层最巧,是用青、红、金三色面团捏的小藤苗,藤叶上还点着星核粉的金,看着就舍不得吃。 “这叫‘三色藤’,”苏清月把小面果分给孩子们,“青的是北境的麦香,红的是南洋的椰糖,金的是总坛的星粉,凑在一块儿才够味。” 孩子们早等不及了,捧着面果蹲在社苗旁吃,糖渣掉在土里,引得蚂蚁又围了过来,这次还多了只七星瓢虫,爬在社苗的芽尖上,像颗会动的小红痣。 陈默翻开《藤荫社记》,刚想记下这热闹,就被石敢当拽着去看铁锅:“粥好了!快盛!”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表面浮着层米油,石敢当往每个人碗里都舀了勺蜜浪果的汁,甜香混着米香,喝一口,暖得从舌尖熨帖到胃里。 阿海打开带来的陶瓮,里面是南洋的“浪酒”,酒液倒在碗里,竟泛着细碎的银泡,像把浪花装进了碗。“这酒得就着蜜浪果吃,”他给每人倒了半碗,“去年在礁盘上酿的,用红核藤的须当酒曲,甜里带点咸,像咱藤荫社的日子。” 酒过三巡,老渔人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晒干的红核藤花:“这花泡的茶能醒酒,我在船上喝了三年,每次喝都能想起总坛的藤架。”苏清月立刻取来茶壶,沸水冲下去,花瓣在水里慢慢舒展,茶汤竟变成了淡淡的琥珀色,飘着股说不清的香——像藤叶的清,又像浪花的润。 孩子们吃饱了,又玩起“传果”的游戏。一颗蜜浪果在青核藤下传,谁没接住,就得学段北境的牧歌;传到红核藤下,没接住的要唱南洋的渔谣;传到金核藤下,就得背段总坛的藤谣。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在金核藤下没接住,脆生生背道:“藤缠架,人缠家,初三聚,笑哈哈……”背完自己先笑倒了,滚在落满光斑的草地上,像颗会动的光藤果。 陈默看着这满架的笑,突然觉得“初三之约”从来不是简单的相聚。是北境的麦香顺着藤来,南洋的椰糖跟着藤走,总坛的星粉裹着藤生,让每个赶来的人都知道,这藤荫下的宴,吃的不是饭,是牵挂酿成的甜,是念想熬成的暖,是把三地的日子,熬成一锅谁也分不开的稠粥。 酒至半酣,阿海突然一拍大腿:“咱来给社苗起个名吧!”众人立刻应和,老牧民说叫“青红金”,直截了当;老渔人说叫“浪雪藤”,带着三地的景;石敢当最实在:“叫‘聚聚’,盼着它长,盼着咱常聚!” 孩子们举着蜜浪果喊:“叫聚聚!就叫聚聚!” 苏清月笑着在《藤荫社记》上写下“社苗名‘聚聚’”,陈默看着那两个字,突然觉得这株小小的藤苗,已经不再是株普通的藤了。它的根须缠着三地的土,它的叶脉淌着三地的水,它的芽尖顶着三地的盼,就像他们这些聚在藤下的人,心早被这藤荫缠在了一起。 日头爬到藤架中央时,宴席还没散。阿海的浪酒喝了半瓮,石敢当的小米粥添了三锅,苏清月的三色藤面果被孩子们抢光了,只剩下个空食盒,被小石头当成了玩具,扣在头上当帽子,跑起来,食盒底的藤纹印在他后背,像朵会跑的花。 陈默靠在藤柱上,看着锅里还在冒热气的粥,听着老渔人和阿海说南洋的浪,老牧民讲北境的雪,苏清月在旁边笑着插话,突然觉得这初三的藤荫,比任何时候都更像个家。 藤根的嫩尖从巨聚脚下钻出来,在地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嘴角的弧度,正和石敢当脸上的笑重合。然后缓缓缩回深处,只留下道闪着微光的痕迹,像在说:“别急着散,日子还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