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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子对赵惊弦和玉娘道：“赵二哥，赵大嫂，前面河边在放荷花灯，可好看了！还有杂耍班子在敲锣！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块儿过去看看人多热闹！” “好。”赵惊弦应下，对虎子道，“那就有劳你们几个在前头照应着了。” “放心，包在我身上！”虎子一拍胸脯，招呼着同伴，“阿泰、阿武，咱们开路！” 一行人跟着虎子，朝着锣鼓喧天的方向移动。 越靠近河边，那震耳的鼓点、尖锐的唢呐和人群爆发出的阵阵喝彩声浪便愈发汹涌，空气中也弥漫开淡淡的河水气息与燃烧松脂的特殊味道。 河边一片开阔的空地上，早已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围得水泄不通。 穿着彩色紧身短打的杂耍班子正在场中卖力表演。 小鲤好奇地张望，但视线完全被前面的人遮挡住，急得不行。 赵惊弦见状，便将她怀里的兔子灯给赵攸拿着，举起小鲤，稳稳地让她骑坐在自己宽阔的肩膀上，再用双手牢牢托住她的腿。 视野骤然开阔，小鲤发现自己成了人群中最高的那一个，兴奋得拍着小手叫起来：“我看到啦！好高呀！” 玉娘正专注地看着前方攒动的人头，听到女儿的欢呼才猛地抬头。 方才人群拥挤推搡，她竟没留意赵惊弦的动作。 看到女儿竟坐在那么高的地方，她心头一紧。 她低呼一声，顾不上腿上的酸痛，急忙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想去扶住女儿小小的身子。 可她身量只及赵惊弦的下巴，手指徒劳地在空中划拉，怎么也够不着小鲤的后背。 心中一急，脚下便有些不稳，身子晃了晃。 赵惊弦余光扫到她踉跄，心下一紧，立刻腾出一只托着小鲤的手，迅速而有力地在她肩后稳稳一扶，低声道：“当心！” 肩后传来的力道让玉娘瞬间站稳。 见她稳住身形，赵惊弦才收回手，重新用双手稳稳托举住肩头兴奋的小鲤，目光再次投向场中热闹的表演。 此时，小鲤的注意力早已被杂耍表演牢牢抓住。 场中，一个精瘦的汉子正表演着“顶碗”。 他头顶一摞纹丝不动的细瓷碗，脚下却踩着滚动的圆木，身体随着圆木的晃动不断倾斜、摇摆，做出各种惊险万分的姿势。每一次看似要摔落碗碎，却又在千钧一发之际险险稳住，引得人群惊呼连连，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掌声。 小鲤看得眼睛都直了，小手无意识地紧紧按在赵惊弦的额头上，小嘴微张，屏住了呼吸。 玉娘被人墙挡得严实，根本看不到前面的表演，她一颗心全悬在小鲤身上。 站稳后，她焦急地扯了扯赵惊弦的衣袖：“这太危险了，二郎！还是将她放下来吧！” 周遭人声鼎沸，喧闹异常，但赵惊弦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玉娘的声音。 或许是因为他的注意力，总有一部分牵系在她身上。 他转头看向玉娘，努力克制着眼中的情意，眼神平静无波：“我举着她，很牢靠，不会有事的。” 见女儿在他肩上看得如此投入亢奋，玉娘心知劝不动，只好作罢。 她拉着赵攸站到赵惊弦身后的位置，目光却时刻不敢离开小鲤，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赵惊弦怕她们在拥挤中走散，嘱咐赵攸拽紧他的衣裳。 又瞥见虎子三人正护在玉娘和赵攸身旁，这才重新将注意力投向那顶碗表演。 顶碗表演之后是一个赤膊的壮汉上场，表演“胸口碎大石”。 沉重的青石板压在他胸膛上，另一个汉子抡起大铁锤，在班主抑扬顿挫的吆喝声和急促的鼓点中，猛地砸下！ 小鲤吓得一缩脖子，把小脸埋进赵惊弦的颈窝，随即又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看那碎了一地的石块。 看了两场精彩又刺激的表演，赵惊弦注意到玉娘和赵攸被前面的人墙挡着，几乎看不到场中的情形，便提议道：“前面人挤得厉害，你们也瞧不清，不如去河边放荷花灯小鲤也看了个新奇，正好换换地方。” 虎子三人自然欣然跟上。 河边同样人头攒动，却多了几分宁谧与期盼。 不少人或凭栏远眺河景，或蹲在岸边，小心翼翼地将点亮的荷花灯放入水中，闭目虔诚许愿。 河面上犹如倒映了一片流动的星海，盏盏花灯承载着点点暖光，随波摇曳。 岸边有好几处卖荷花灯的摊子。 赵惊弦抱着小鲤走到一处摊位前问价。 一盏十文，价格尚可。 他便买了七盏，又添了个火折子，自家四人各一盏，虎子三人也都有份。 过节图个喜庆，花点小钱讨个好彩头。 虎子三人从赵惊弦手中接过属于自己的荷花灯，喜出望外，连声道谢后，便迫不及待地跑向水边。 借了人的火折子，很快就将三盏灯点亮放入了河中，随即在岸边嬉笑打闹起来。 赵惊弦将小鲤放到地上，玉娘和赵攸牵着她的小手，赵惊弦则护在一旁。 四人缓步走到一处人稍少的河边。 赵惊弦将手里的荷花灯给她们。 “小鲤，来，放花灯喽！” 玉娘温婉一笑，半蹲下来搂住女儿。 她将一盏荷花灯放在小鲤身前的地面上，柔声：“等会儿这个花灯点亮后，你就把它轻轻放到水中，闭上眼睛许一个愿望，记住哦，不要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 小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扑闪着眼睛满是期待。 赵惊弦适时地打开火折子，橘黄的火苗跳跃着，点亮了属于小鲤的那盏荷花灯。 小鲤照着娘亲的话把它放入水中，闭着眼睛的小模样认真地不行。 玉娘、赵惊弦和赵攸也各自点亮了自己的荷花灯，轻轻放入水中。 河水温柔地托着这些承载着祈愿的光点。 夜色渐深，河边的喧嚣渐渐沉淀，人群也陆续散开。 小鲤今晚玩得很是尽兴，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开始犯困，最后干脆趴在赵惊弦肩头，呼吸变得绵长均匀。 虎子三人玩闹了一阵，此刻见赵家人要走，也立刻聚拢过来。 “赵二哥，赵大嫂，我们一起回去！” 一行人便相伴着，踏上了归家的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