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将军的替嫁夫人（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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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声“将军～妩妩给你带了早膳～”，如同最柔软的蛛丝，缠绕上顾衡紧绷的神经，带着温热的、甜腻的、让人心尖发颤的触感。 书房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粘稠的蜜糖，又带着无形的、灼人的火星。顾衡僵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座椅上，玄铁面具遮住了他所有的表情，只余下紧抿的薄唇和骤然收紧的下颌线条，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涛骇浪。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血液奔流的速度在加快，撞击着耳膜，发出沉闷的轰鸣。早上落荒而逃时强行压下的混乱画面——那双含泪的眼、雪背上的鞭痕、以及……蚀骨的柔软触感——如同挣脱了牢笼的猛兽，咆哮着再次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应该立刻厉声呵斥，将这个胆大包天、扰乱他心神的女人轰出去！命令应该像冰锥一样锐利而直接。 可是…… 当他抬眼，撞进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时，那里面盛满的怯意、委屈、小心翼翼的讨好，还有一丝他无法解读却让他喉头发紧的执着，像一张无形的网，兜头罩下。那句“担心将军饿着”，轻飘飘的，却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底最坚硬冰冷的角落，激起了一圈圈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涟漪。 【甜甜在苏妩脑中疯狂刷屏：妩妩！稳住！他在天人交战！他喉咙动了！他攥紧的拳头指节都发白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内心在疯狂拉扯！快！再靠近一点！把食盒放到他桌上！用你的存在感淹没他！】 苏妩仿佛完全感受不到那冰冷的、几乎要将她冻结的视线，或者说，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那冰冷外壳下细微的裂痕。她捧着食盒，如同捧着一颗虔诚的心，又向前走了两步，终于来到了那张巨大的书案前。书案上堆满了军报舆图，墨迹未干，肃杀之气扑面而来，与她带来的温软食物气息形成奇异的对峙。 “将军……”她声音更轻，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您早上……什么都没吃……这样……这样对身子不好……” 她微微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那精致的紫檀木食盒放在了书案一角，尽量不碰到那些重要的文书。动作轻柔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食盒盖子被轻轻打开，一股温润清甜的米粥香气混合着几样清淡小菜的咸香，瞬间在充斥着墨与纸、冷铁与肃杀的书房里弥漫开来。这温暖的食物气息，带着人间烟火的熨帖，与他周身萦绕的、属于战场和权谋的冰冷格格不入，却奇异地形成了一种极具侵略性的诱惑。 顾衡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那食盒上。白瓷碗里，晶莹的米粥温顺地冒着丝丝热气，几碟小菜色泽诱人，摆放得整整齐齐。他确实腹中空空，一夜未眠加上清晨的剧烈“运动”和巨大的心神消耗，早已让胃部隐隐不适。这温热的食物，在此刻，像是对他身体本能最直接的召唤。 他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苏妩的眼睛。 【甜甜：啊啊啊！他咽口水了！妩妩！生理需求压倒理智了！快！乘胜追击！给他盛一碗！亲自递到他手边！快！】 苏妩心中了然，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怯生生、献宝般的模样。她伸出纤细白皙的手指，拿起食盒里温着的白瓷勺，动作轻柔地舀了一碗粥。粥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到她的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她双手捧着那碗粥，绕过书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如同捧着最珍贵的贡品，一步步，朝着顾衡的座椅走去。 她越靠近，那股属于她的、清幽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诱惑的体香就愈发清晰，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织成一张更细密的网，将顾衡牢牢困在座椅之上。他看着她一步步走近，看着她那双捧着白瓷碗、微微颤抖的手，看着她低垂的眼睫在眼下投下的阴影，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终于站定在他身侧，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体散发出的、被强行压抑的灼热气息。她微微弯下腰，将那碗温热的粥，小心翼翼地递到顾衡的面前。碗沿几乎要碰到他放在扶手上的、紧握成拳的手。 “将军……您……您用一点吧”她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带着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气息若有若无地扫过玄铁面具边缘未被覆盖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妩妩……妩妩看着您用……” 这距离太近了！近得突破了顾衡为自己划定的所有安全界限！近得他能清晰地看到她细腻的肌肤纹理，看到她眼中那抹强装镇定下闪烁的狡黠光芒，近得她身上那股幽香几乎要钻进他的骨髓里！ “放肆！”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终于冲破喉咙，带着被冒犯的狂怒和一种濒临失控的恐惧。顾衡猛地抬手，不是去接那碗粥，而是带着一股凌厉的力道，狠狠挥开！ “哐当——！” 清脆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白瓷碗脱手飞出，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四分五裂！温热的粥水四溅开来，如同绽开了一朵污浊的花，溅湿了苏妩素雅的裙摆下摆，也溅湿了顾衡冰冷的战靴边缘。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苏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暴怒和碎裂声彻底吓懵了，保持着递碗的姿势僵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微微颤抖。她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双总是含情带怯的美眸里，此刻只剩下纯粹的、被惊吓过度的茫然和恐惧，水汽迅速氤氲弥漫，大颗大颗的泪珠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冰冷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她看着地上碎裂的瓷片和狼藉的粥渍，又缓缓抬起泪眼，难以置信地、无比受伤地看着顾衡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此刻翻涌着惊怒风暴的眼睛。 “对……对不起……”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颤抖，“是妩妩……妩妩错了……妩妩不该……不该打扰将军……妩妩这就走……这就走……”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失魂落魄地往后退，脚下却一个踉跄，踩到了湿滑的粥渍，身体猛地一晃，眼看就要摔倒，手本能地想去扶旁边的书案，却带倒了一叠边缘的文书，“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甜甜：妩妩！稳住！这是意外！但也是机会！他失控了！他因为你的靠近失控了！他现在肯定又怒又悔！快！把委屈演到极致！让他看看他亲手打碎的‘关心’！】 顾衡在挥出手的瞬间就后悔了。那碎裂声和眼前瞬间惨白、泪如雨下的小脸，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穿了他被怒火和混乱包裹的心脏。看着她摇摇欲坠、狼狈不堪，看着散落一地的文书和她裙摆上刺目的污渍，看着她眼中那纯粹的、仿佛被他亲手碾碎的恐惧和受伤……一股前所未有的、尖锐的懊悔和一种陌生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怒火和抗拒。 他甚至下意识地伸出了手，想要扶住那个踉跄的纤细身影，却在指尖即将碰到她衣袖的前一刻，如同被烙铁烫到一般，猛地缩了回来。 他做了什么！ 他堂堂镇国将军，竟然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发了如此大的火仅仅是因为她……送了一碗粥 看着苏妩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退向门口，泪水无声地滑落，那背影脆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在空气中，顾衡只觉得胸腔里堵得发慌，一种从未有过的、名为“无措”的情绪，第一次清晰地攫住了他。 “站住！”他脱口而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急切和……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