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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木鱼书缃

之后的一个礼拜,徐眺只给苏暖打过两个电话,就出差了。

原来,苏暖不怎么相信命运这回事,可是直到徐眺告诉他,他要去异地支援两个月,苏暖突然就想起了命运这个词。原来命运,是给无奈的最好说辞。

吕修长终于受够了在公司打杂的日子。一个寻常的周一早上,吕修长写好了辞职信递交给上司。

“想好了”络腮胡子的男人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

“我想好了。”吕修长没有丝毫犹豫。

“那就收拾收拾东西去,等我走完流程,你去财务结清这个月的工资。明天不用来了。”

吕修长愣着抬头看这个相处了近一年的上司,他表情平静,没有丁点儿波澜,仿佛不过是扯下了一张平常的废纸,马上要把他丢到垃圾箱里一般。

吕修长没有说话,转身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收拾那些零碎物。

他拿着自己的东西离开办公室的时候,大家依然都低头忙着自己的工作,只有邻座的同事朝他点点头。

吕修长走出大楼,回忘了一眼公司的名字,醒目的在门口标示着,他转身,毅然离开了,吕修长告诉自己,一定不要后悔离开这里,这里不属于自己。

在大楼办公室里,吕修长的上司透过玻璃看着这个离开的背影,淡淡的说了一句:“年少轻狂”。

吕修长第一个打电话通知的人,是木四水,那时候木四水已经通过考试,在学校里做数学实习老师了。

“四水,我辞职了。”

“什么……辞职”木四水正在台灯下准备第二天的试讲。小学三年级的数学教研材料零散的摆在写字台上。

“对啊,这份工作真的是特别无聊。我不想一辈子就这样啊。”吕修长说。

“那……你找到新的工作了吗”木四水一边拿着电话,举起写字台上母亲刚端进来的牛奶,咕咚一口喝下。

“没有,我裸辞。”吕修长说着,话语里带着洋气。

“那……对了,你那边的房子也该到期了吧,你跟我一起来住吧。我在学校附近那栋房子装修完了,你去我那里住,在市区,也方便出去找工作!”木四水说着,语气里带着激动,他想着,这样有同学,母亲就不会反对他搬出去了。

“你这么爽!自己的新房都有了,行,我过几天找你。”吕修长说。说真的,木四水比起他们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对了,你能出来喝酒吗”

“……哎呦,兄弟,我就今天真不行,明天要试讲。我正备课呢!”木四水说着,有点无奈。

“哦,那你赶紧准备吧,可别误人子弟!”吕修长挂断电话。

夜色渐渐笼罩,“绿色餐厅”的灯光还在闪耀着。吕修长走进去,要了两瓶啤酒一盘花生,一个人闷闷的吃起来。

周围有一桌,一看就是在校的学生,一个圆脸的女孩子过生日,店员特地做了长寿面,并且在一个瞬间,整个店里关了灯,一下子映出那一桌孩子一般的脸,蜡烛的光影在她们可爱的脸上摇曳。

生日歌响起来,接着,是一群人鼓着掌吹蜡烛欢呼的声音。

吕修长突然在这个瞬间里,眼睛变得恍惚起来。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样一大群人围坐在同一个地方给自己过生日的。而今,那些兄弟们,竟然很多大半年都没有联系过。

吕修长喝了一口酒,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走出“绿色餐厅”。

春天,本来是一个容易让人悸动的季节。吕修长推着那辆破旧的自行车,纵身骑上去,一路骑到学校。

夜色里的篮球场,依然有很多人在昏暗的路灯下打着篮球。从宿舍通往教学楼的柏油路上,三三两两的人流,还有依偎在一起甜甜蜜蜜说着情话的情侣。

孤独感油然而生,或许,让他生出这种感觉的,不是单纯的孤独,而是在职场里被泼的第一桶冷水。那个离职的日子,竟然没有人问他缘由,没有挽留,甚至,连一声问候都没有。

突然经过停车场。一排排的自行车规规矩矩的在车棚里。吕修长突然停住。去年他和木四水就是在这里把自行车偷走的。在那个位置,车位依然空荡荡。吕修长从自行车上下来,缓慢的把它推到他原来的位置上,没有上锁。

“如果有下一个人遇到想我当初一样的情况,他就不用想我那么麻烦了……”吕修长想着,拍拍座椅。这个座椅是石木雪帮她换的新的。

吕修长没有继续在这个城市里找工作。他真正离开的时候,甚至没有告诉任何人。

毕业相聚,人们都是希望谈及自己目前混得如何如何,吕修长认为自己混得很差。他为了找工作,老早就放弃了自己的专业。为了生计,也同样是卑躬屈膝笑脸相向,为了省钱,租一个便宜的房子,早出晚归。可是这一切,就只是这一切而已。

年少轻狂。吕修长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得到上司一个这样的评价。也许,他永远都不会理解,也许,多年后,他也会对着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少年,慨叹他离开时,嘴里冒出一句:“年少轻狂。”

在自己生活轨迹里忙碌的人,有时候真的会忘记联络别人。苏暖两个月后才得知了吕修长离开的消息。这个消息是石木雪告诉她的。

苏暖没有特意打电话给吕修长。她想着以后在某一个时机里再问,现在,她想不到自己这样问,能够吕修长带来的是安慰还是伤怀。

搬到市区之后,苏暖从害怕一个人渡过长夜,变得无所谓。生活在前期给一个人的温暖越多,在这个人踏上社会之后,她受到的考验也越多。而相反,如果前期的波折,会让后来的路,看起来平坦很多。

徐眺不在的日子里,苏暖经常和东吉和小洁约在一起,逛街,吃饭。因为准备结婚,小洁筹备买东西,都是东吉和苏暖陪着她一起。

三个人渐渐形成公司里的铁三角,形影不离。

“苏暖,我总觉得你男朋友太冷静了。”东吉对苏暖说:“竟然这么久都不搬来跟你一起住……别说作为男人,作为女人我都理解不了。”

“……你别说我,你分手都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赶紧再续上一个!”苏暖反唇相讥。

“……我男朋友换的够多了,现在要冷静一下,毕竟到了年纪,一定得找一个靠谱值得嫁的。不过,真是不好遇见啊……”东吉突然发起了感慨。

“……唉,你看,咱们小洁就遇见了一个!王技术人多好!”苏暖说着,拍了一下坐在旁边笑着看他们的小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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