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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阳光透过县委大楼宽大的玻璃窗，照在在光洁的地板上。 路远站在窗前，俯瞰着正在崛起的开发区轮廓，眉头却锁着与这蓬勃景象不符的凝重。 桌上摊开的，是柳晴半小时前紧急送来的开发区财务简报，一行加粗的红字触目惊心，设备进口环节，资金缺口500万。 “招商局经手的环节，账做得漂亮，但经不起细查。” 柳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 她一身利落的行政套装，站在桌边，指尖精准地点在可疑的合同附件上。 “这不是失误，是有人故意挖坑。目标很明确，动摇开发区根基，进而攻击你。” 路远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柳晴脸上。 她眼底有熬夜的血丝，但眼神依旧清明沉稳。 他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贾谭正虽倒，但其残余势力编织的网，远比想象中坚韧。 “查，但要快，要准。” 路远的声音低沉而果决， “重点放在克劳斯和所有经手这笔款项的内部人员。资金链不能断，莫及亚的项目是开发区的命门之一。” “已经在筛了。” 柳晴点头，正要继续汇报细节，办公室虚掩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金茹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走了进来，脸上挂着惯有的得体微笑。 “路书记，柳县长，辛苦了一上午，喝杯茶润润喉吧。” 她步履轻盈，将茶杯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桌上摊开的文件，在柳晴手指点着的地方停留了半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温声道， “省电视台下午想约个关于铲苗后续成效的专访，您看时间上……” “先放一放，金部长。” 路远打断她，“眼下有更要紧的事。” 金茹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如常， “好的，那我稍后再来请示。” 她转身离开，带上门的一刹那，眼角余光清晰地捕捉到路远和柳晴在文件上迅速交换的眼神，一种无声的默契，将她隔绝在外。 门关上，她端着托盘的手指收紧，杯中茶水晃出几滴，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无息。 --- 中午，扩改建的清溪十二年一贯制实验学校。 “路书记，您看，这是高中部按照省三中标准设计的科学实验室，采光和通风都做了优化。” 沈绣心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浅灰色职业套裙，脸上妆容精致，引领路远视察刚刚完成硬装的改建实验学校样板间。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指尖划过崭新的实验台面，最终，在递上一份详细的设备清单时，“无意”地擦过路远的手背。 路远接过清单，目光专注地扫视着项目明细，并未理会那细微的触碰，公事公办地评价， “硬件投入不小，后续的师资配套更要跟上。学校扩建，意义重大，不能只做表面文章。” “您放心，高中部师资方案已经和省实验和省三中那边对接了好几轮。” 沈绣心靠近一步，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飘入路远的鼻息。 她指着墙上挂着的效果图，那是充满现代气息的校园，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幽怨， “孩子们需要新校舍，需要更好的未来……就像我，也需要一个新的开始，路远。” 路远眉头微蹙，正要开口。 突然，“啪”的一声轻响，整个样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 电路被切断了。 黑暗中， 路远猝不及防，被沈绣心狠狠地按在贴满孩子们彩色梦想图画的墙壁上。 冰凉坚硬的墙壁与他温热的脊背形成强烈反差，孩子的画作在黑暗中扭曲成怪异的图案。 “喜欢你五年了，路远！” 沈绣心的气息灼热地喷在他颈侧，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你宁愿要金茹那个不知道有没有脏病的二手货，要柳晴那个永远把政治放在第一位的铁女人，甚至那个招商局的小丫头片子，也不肯碰我一下我沈绣心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路远用力挣扎，试图推开她， “沈绣心！你疯了！你这是在玩火！放开！” 混乱中，他抓住她的手臂，却只听“嗤啦”一声脆响——沈绣心精心搭配的丝质衬衫衣襟纽扣被硬生生扯落，滚落在黑暗的地板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这声音仿佛刺激了她。 沈绣心非但不退，反而一口狠狠咬在路远的下唇！ 尖锐的刺痛和浓重的血腥味瞬间在两人唇齿间弥漫开来。 “那就一起死！” 她喘息着，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你当年为了林静，敢把李国华拉下马，敢硬刚所有人！那份不顾一切的劲儿呢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她的嘴唇带着血腥味再次贴上来，不是吻，更像是一种绝望的态度。 就在这窒息般的纠缠中，沈绣心喘息着，在路远耳边吐出一句冰冷刺骨的低语， “我哥，…钱晓豪…昨天特意‘关心’我……问我上次去省城，看金茹部长和你关系怎么样” 这句话，精准地刺中了路远最隐秘的神经。 --- “砰！” 样板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道刺目的手机电筒光柱直射进来，瞬间撕裂了黑暗，精准地笼罩在墙壁上交叠的两人身上！ 金茹站在门口，一手举着手机，一手捏着几张薄薄的纸，脸上没有惯常的温婉笑容，只有一片冰冷的肃杀。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在路远染血的嘴唇、凌乱的衣襟，以及沈绣心敞开的、缺了纽扣的衬衫前襟上扫过，最后定格在沈绣心依旧环在路远脖颈的手臂上。 “路书记，省电视台的记者说接到台里通知，要立刻返回省里。” “还有，我党校的同学那里给我个消息，省里成立了铲苗行动的调查组，还没公布，不过应该很快。” 金茹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冰珠子砸在地上，字字清晰， “应该是省里的大人物发话了！” “按计划，明早九点，第一站，查转基因专项铲苗行动的补偿资金落实情况。审计清单和他们的初步问询要点在这里。” 她说完，将手中的文件“啪”地一声扔在窗台上，目光转向沈绣心，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沈副科长真是敬业，汇报工作汇报得如此……深入。” 沈绣心的脸在强光下瞬间惨白如纸，环着路远的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 路远一把推开沈绣心，巨大的羞愤和震怒让他额角青筋暴跳。 我可以接受你，但我路远不接受要挟！ 他看也没看沈绣心，大步流星地摔门而出！ 沉重的木门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