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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远猛地抓起外套， “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立刻到县委小会议室召开紧急会议！另外，立刻想办法联系上赵铁柱，让他无论如何，立刻、马上滚回来！” 钱晓豪的死，无论真相如何，都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将在青溪县乃至清江市掀起滔天巨浪。 审计组的调查势必会更加深入和严厉，班子内部的人心惶惶可想而知。 而隐藏在幕后的黑手，则成功地用一条人命，暂时切断了一条可能指向他们的线索，并且将水搅得更浑。 路远、柳晴、金茹三人快步走出办公室，脸色铁青。 走廊里已经隐约传来骚动和议论声。 消息显然已经无法完全封锁。 就在他们即将下楼时，路远的私人手机又震动了一下。 他心烦意乱地拿出来瞥了一眼，是沈绣心发来的信息，很长，语气似乎异常激动和混乱 “路书记！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但我刚才好像看到钱了！不是，我看到一个很像我哥钱县长的人，晚上快七点的时候，在城东那个废弃的货运站附近，和一个戴着帽子口罩看不清脸的人在一起！他们好像在吵架！动作很激烈！我当时吓坏了没敢多看就跑回家了！我刚听到外面乱哄哄的说……说他出事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跟我看到的有关系吗我好害怕！他是不是被人……”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似乎是仓促之间发出，或者受到了干扰。 路远猛地停下脚步，将手机屏幕递给柳晴和金茹看。 城东货运站 晚上七点 那个时候常委会还没开始，钱晓豪应该正在为贷款的事情奔波，或者……是在与人做最后的交涉 吵架 动作激烈 沈绣心看到的，难道是钱晓豪死前最后接触的人！ 这条信息，瞬间推翻了“自杀”的结论，指向了他杀！ 但沈绣心……她的话可信吗 她刚刚经历了旧茶厂的惊吓，情绪极不稳定，会不会是看错了 或者……这本身又是另一个陷阱 路远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真相被层层迷雾包裹，每一个线索都似乎指向不同的方向，每一个人都似乎戴着面具。 “先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 路远强行镇定下来， “保护好她自己！金茹，你立刻给她回电话，语气严厉地警告她，刚才看到的一切，发给我的信息，绝对不准再对任何人提起一个字！让她立刻关机，待在家里，反锁房门，谁来都不要开！等我的通知！” “明白！” 金茹立刻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路远和柳晴则继续快步走向县政府大楼。 那里，此刻已经灯火通明，警灯闪烁，拉起了警戒线，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恐慌和诡异的气氛。 钱晓豪的办公室门口围满了人，警察正在维持秩序。 路远和柳晴亮明身份，挤进警戒线内。 办公室里，景象惨不忍睹。 钱晓豪歪倒在他的办公椅上，胸口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鲜血染红了他浅色的衬衫和身下的座椅，地上也流淌着一大滩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 他的眼睛圆睁着，脸上残留着一种极度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一把黑色的、造型有些老旧的手枪，掉落在他的右手下方的地毯上。 现场看起来，确实很像自杀。 但路远的目光地扫过整个房间。 办公桌有些凌乱，文件散落，茶杯翻倒。 钱晓豪的左手手指微微弯曲，似乎死前曾紧紧抓过什么东西。 公安局值班局长紧张地走过来汇报， “路书记，柳县长，初步看……像是自杀。枪是一把老式的五四式，序列号被磨掉了，来源不明。目前没有发现明显的搏斗痕迹和外人强行闯入的迹象。具体还需要等技术队进一步勘查。” 路远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钱晓豪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那里面凝固的惊骇，不像是一个决心赴死之人该有的眼神。 他慢慢走上前，不顾周围人劝阻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避开血迹，靠近尸体。 他弯下腰，目光落在钱晓豪那只微微弯曲的左手上。 指尖似乎沾着一点非常细微的、不同于血迹的暗红色痕迹，像是……某种油漆或者颜料 而且，在他指甲缝里，似乎也嵌着一点点极细微的、类似粗布纤维的东西。 城东货运站……那里堆放着很多废弃的木质货箱，很多油漆剥落，地上也常有粗糙的麻袋碎片…… 路远的心跳骤然加速。 沈绣心看到的，很可能是真的！ 钱晓豪死前，很可能去过城东货运站，并且和某人发生过争执甚至肢体接触！ 这不是自杀！ 这是一场精心伪装的谋杀！ 凶手极其狡猾和专业，几乎完美地布置了现场，但却忽略了死者指甲里这些微不足道的痕迹！ 路远缓缓直起身，目光冰冷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凶手，或许就在这些看似惊慌失措的人群之中，正冷静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他深吸一口气，对值班局长说道， “立刻封锁消息！在赵铁柱局长回来之前，对外统一口径，就说钱晓豪同志因长期工作劳累，突发心梗，经抢救无效不幸逝世！绝对不准提及枪击一个字！技术队秘密勘查，所有发现，直接向我汇报！” 必须稳住局面！ 绝不能让他杀的消息泄露出去，否则会引起更大的恐慌，也会打草惊蛇！ 值班局长虽然惊愕，但看到路远眼中不容置疑的寒光，立刻点头， “是！路书记！” 路远和柳晴退出办公室，走向县委小会议室。 那里，闻讯赶来的常委们已经等在那里，人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恐惧和猜疑。 一场更大的风暴，伴随着钱晓豪离奇死亡的枪声，已然降临。 而路远知道，他必须在这惊涛骇浪中，找出真相，稳住青溪这艘摇摇欲坠的航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