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通天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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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鳌岛，碧游宫深处，并非总是剑气冲霄。此刻，通天教主静坐于云床之上，周身气息与整个金鳌岛、与东海万顷波涛、乃至与冥冥中的天道杀机隐隐相合。他双目微阖，看似神游天外，实则一缕强横无匹的神念，正跨越无尽空间，悄然观察着朝歌，观察着那片正在发生剧变的土地。 朝歌城内，那名为“灵网”的无形之物在扩张，丝丝缕缕的人道愿力如同百川归海，滋养着那座城池，也滋养着居于其核心的殷星。城外，那名为“万里灵能长城”的巨物正在拔地而起，无数凡人修士混杂，以一种他未曾见过的效率劳作。更远处，东海之滨，那座悬浮的“虚空港”已初具雏形，反重力阵基稳定运转，散发着迥异于仙家遁术的空间波动。 这些景象，如同流水般淌过通天教主的心神。他看到了那“破军一型”灵能手炮发射的白炽光束，看到了“金坷壤一号”带来的蓬勃生机，也感知到了那“贡献点”制度在底层民众与低阶修士中掀起的狂澜。 “以凡物之巧，驭天地之力……聚万民之志，革故鼎新……”通天教主心中低语。他并未如元始天尊那般，对此感到不悦与排斥，反而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他那秉承“截取一线生机”教义的道心，在这股野蛮生长、充满颠覆性的力量面前，隐隐产生了一丝共鸣。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虚空划过，一道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剑气生成，这道剑气并非纯粹的诛仙剑意，其内部结构竟在圣人意念下，开始模拟那灵能手炮的能量聚焦原理，尝试将毁灭性的剑煞高度压缩、凝练……但旋即，剑气微微紊乱，旋即散去。 “有趣。”通天教主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此等思路，虽显粗陋，却直指能量运用之本真。若能与无上剑道结合……” 一个念头在他心中萌芽：若诛仙剑阵的亿万剑气，能如那手炮能量般，实现某种“标准化”、“规模化”的凝练与齐射，其威能……他推演片刻，竟发现前路混沌，难以估量。这未知的可能性，让他这等存在，也感到一丝久违的新奇。 这时，多宝道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云床下方，躬身行礼。 “讲。”通天教主未曾睁眼。 多宝道人神色带着一丝复杂，禀报道：“师尊，朝歌万象院器部，近日又有一批新式法器图纸流出，虽不及那‘灵能手炮’惊艳，却在实用性与量产上更有优势。据弟子观察，我教中一些外门弟子，乃至少数内门弟子，近日前往朝歌周边，乃至申请加入万象院‘器部’、‘阵部’者，数量渐增。他们……似被那商朝新出的贡献点制度与诸多新奇事物吸引。” 他顿了顿，补充道：“甚至火灵师妹座下的焰中仙，也主动去了器部，据说是对那手炮原理着了迷。” 通天教主静默片刻，问道：“他们可曾荒废自身道法修行” 多宝道人略一沉吟，摇头：“据察，并未荒废，反而……因接触新法，触类旁通，于自身炼器、阵法之道，偶有新的领悟。那贡献点亦可兑换修行资源，于他们而言，利大于弊。” “嗯。”通天教主不置可否。 他再次闭目，神念却不再局限于观察，而是骤然升腾，破开洪荒壁垒，直入无尽虚空深处。在那里，他意念一动，一道凝练至极、仿佛能切开混沌的青色剑气凭空生成，这道剑气代表着他对传统剑道力量的极致掌控。 紧接着，在他意念操控下，虚空远处，无数微小的陨星碎片骤然汇聚，模拟出成千上万个简化版的“灵能手炮”虚影，它们结构粗糙，却排列成某种战阵，炮口同时亮起，喷射出密集如雨的能量光束，如同虫群，铺天盖地般涌向那道孤高的青色剑气。 没有声音的爆炸在虚空中绽放。青色剑气纵横切割，所过之处，能量光束纷纷湮灭，那些手炮虚影亦如泡沫般碎裂。圣人之威，毋庸置疑。 然而，通天教主的目光却落在那被剑气清扫过后，依旧有零星光束凭借数量侥幸穿透剑幕，击打在后方虚空壁垒上荡起的细微涟漪。 “若这光束，再强十倍、百倍若这数量，再增万倍、亿倍若操控者，非是凡俗，而是修士，甚至……是仙人组成的军团”通天教主心中自问，“若那殷星，真能将此路走到极致，结合那诡异的人道愿力与周天星斗大阵……” 他仿佛看到了一片全新的、与传统仙道迥异的力量图景。那不再是某个大能一剑光寒十九州的个人伟力，而是一种更加集体化、更加标准化、更加依赖组织与知识的……文明之力。 这种力量，对秉持“有教无类”，门下弟子出身繁杂、良莠不齐的截教而言，是机遇，还是……威胁 它能帮助截教在未来的杀劫中，真正为众生截取到那一线生机吗还是最终会反噬，瓦解截教乃至整个传统修仙体系的根基 良久，通天教主缓缓睁开眼，眸中青色剑莲虚影一闪而逝，归于平静。他看向下方静候的多宝道人，只说了三个字： “再看看。” 多宝道人心中一凛，躬身称是，悄然退下。他明白，师尊的态度，已从最初的支持，转向了一种更深的审视与权衡。 通天教主独自静坐，目光再次投向朝歌方向，仿佛要穿透那层层迷雾，看清殷星以及他那“圣朝”的最终归宿。 片刻后，他一道神念传出，抵达正在碧游宫外处理教务的金灵圣母心神中。 “金灵，着人暗中记录朝歌一切变革数据。那灵网覆盖速度，长城建设耗材与进度，新型法器产量与装备范围，贡献点流通情况，乃至……底层民众修为提升速率与心态变化。事无巨细，悉数报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