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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鲁两院初立，人才汇聚带来的蓬勃朝气尚未散去，另一股暗流已悄然涌入。 这一次，西方教并未再使用“圣稻”那等看似普惠实则包藏祸心的手段，也未直接煽动暴力。他们似乎从申公豹的失败中汲取了教训，改变了策略。 数日后，一队约莫十人的僧侣，身着粗布麻衣，赤足而行，风尘仆仆地进入了东鲁地界。他们面容枯槁，眼神却异常平和坚定，手持木杖或念珠，周身毫无法力波动，仿佛只是最普通的苦行僧人。 他们并未前往繁华城镇，而是径直走向那些刚刚经历旱灾、受过殷星恩泽的边境村落，以及东鲁内部一些相对贫困、信息闭塞的乡野之地。 这些僧人既不布施粮食，也不展示武力。他们只是安静地坐在村头大树下、破损的土地庙前，开始诵念一种低沉而奇特的经文。经文声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安抚人心的力量，让闻者不自觉心神宁静。 有村民好奇上前询问，他们便温和解答，言语间并不贬低东鲁或殷星，只阐述西方极乐世界的种种美好，讲述众生皆苦，唯有放下执着、皈依我佛，方能得大自在、大解脱。 偶尔，他们会展示一些小小的“神迹”。或让枯木短暂抽芽，或让久病缠身的村民痛苦稍减，或凭空凝聚少许清甜的露水。手段柔和，效果显着，与殷星那呼风唤雨、镇压流寇的雷霆手段截然不同，却更贴近普通村民的日常需求。 他们称殷星推广的新政、农法、乃至修炼之道，虽能强一时之国，富一时之民，却仍是“外道”，未能触及苦难根源，无法带来真正的终极解脱。唯有西方妙法，方可普度众生。 潜移默化间，一种不同于东鲁现行体系的观念，开始如春雨般悄然渗透。 “听说没西边来的大师说，咱们现在日子好点，那是星殿下有本事，但不是长久之计，心里头的苦还得靠佛祖…” “是啊，老王头多年的咳疾，让那位大师摸了下头，就好多了！” “说是信那个什么佛，以后能去极乐世界，再也不受苦了…” 种种言论开始在小范围内流传。虽未形成大势，却已显征兆。 消息很快通过玩家论坛和领主府情报网络，汇总到殷星面前。 “苦行僧宣讲教义展示小范围神迹”殷星看着简报，手指轻轻敲击桌面。西方教这一手，比直接投放“圣稻”或煽动叛乱高明得多，也棘手得多。 粮食危机可以用更高产的作物或揭露阴谋化解，武力叛乱可以用更强的力量镇压。但这种直指心灵、提供精神慰藉和虚幻承诺的信仰争夺，却难以用简单粗暴的方式应对。强行驱逐或镇压，反而可能坐实对方“迫害正道”的言论，寒了民心。 “看来，他们是铁了心要从根子上，瓦解东鲁凝聚的人心气运。”殷星目光微冷。这是道统之争，信仰之争，比之前的斗争更加隐晦，也更加致命。 他下令严密监控这些僧人的言行，收集他们宣讲的教义内容，但暂不采取强制措施。 然而，对方显然有备而来。 三日后，一位看似为首的苦行僧，在众多村民的注视下，缓缓走向东鲁主城。他一路并未施展任何神通，只是步步踏实，面容悲悯而坚定。 在城门处，他被卫兵拦下。 这位老僧并未强闯，只是双手合十，朗声道：“贫僧摩诃，求见东鲁领主，五皇子殿下。久闻殿下精通世间万法，智慧如海。贫僧愚钝，于佛法微义尚有不解之处，欲与殿下坐而论道，辩一辩何为真法，何为普渡，何为世间正道之根本。万望殿下不吝赐教。” 声音平和，却清晰地传遍城门内外，引得无数百姓和刚刚入学的两院学子纷纷侧目。 公开挑战辩论！ 若殷星避而不见，则显得怯懦，或默认对方道理更胜，势必影响威望，助长西方教气焰。 若殷星应战，则正中西方的下怀。西方教精研佛法，擅长机锋辩难，以此闻名。他们显然认为，殷星虽实力强横，精通政务军务，却未必能在他们最擅长的领域取胜。一旦在辩论中占据上风，便可极大打击殷星的威信，证明其“外道”之说，从而一举扭转局势。 这是一个阳谋。借辩论之名，行打压之实，争夺信仰高地。 所有目光都投向领主府方向。 隐于府内的殷星，神识早已将城外情景尽收眼底。他看到了那老僧摩诃眼中的平静与自信，也看到了周围百姓的好奇与期待，更感知到了暗处几道隐匿的、属于西方教护法者的微弱气息。 他缓缓站起身。 避战绝非他的风格。 论道他虽不精佛法，但通读道藏，身负五行阴阳之变，更承载此界气运与革新之念，自有其道！ 正好借此机会，正面击碎西方教的信仰侵蚀，将他们的教义拉至阳光下，辩个分明！ “告诉他，”殷星的声音平静地传入阵九耳中，“明日午时，于城内广场，本王与他论一论这世间大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