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地脉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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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骸……低语……” 陆雪虚弱而恐惧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锥子，刺入沈渊本就紧绷的神经。他搀扶着几乎无法独立站立的陆雪，迅速退入小巷更深处的阴影中，背靠着一堵尚且完好的墙壁，警惕地感受着脚下那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轻微震动。 “陆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星骸’是什么其他人呢”沈渊压低声音，急切地询问，同时将水囊递到陆雪干裂的唇边。 陆雪贪婪地喝了几口水，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但眼中的恐惧并未消退，反而因为回忆而更加浓重。她靠在墙上，喘息着，断断续续地讲述起来： “那天……地动之后，雨化田带着我们……还有部分西厂、锦衣卫的残部，退守西苑。起初……我们以为只是寻常天灾，试图稳定局势，收拢溃兵，救助伤患……” 她的声音带着颤抖：“但很快……我们发现不对。一些受伤的兵卒，还有……一些原本没事的人，开始变得不对劲。他们的皮肤……会慢慢变得灰白，眼神变得狂乱，力气大增，而且……极具攻击性！就像……就像你刚才遇到的那种怪物！” 沈渊心中一沉，果然，那种“疯狂”在扩散！ “雨化田下令隔离所有出现症状的人，但……没用！”陆雪眼中闪过痛苦，“那种变化……仿佛会传染！通过抓伤，甚至……靠近他们久了，都会受到影响！西苑内部……很快就失控了！互相厮杀，一片混乱……” 她抓住沈渊的手臂，指甲几乎掐入他的皮肉：“就在最混乱的时候……我听到了……那个声音！不是通过耳朵，是直接……直接在脑子里响起来的！古老，冰冷，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饥饿……它说……它是‘星骸’，是坠落于此的……‘神’的残躯……它醒了……它饿了……” 星骸神的残躯沈渊想起在文渊阁秘库那兽皮古卷上看到的“接引彼端”的仪式，难道“天尊”试图接引的，就是这个所谓的“星骸”而仪式并未完全成功，或者说，以另一种更糟糕的方式实现了——并非接引其完全降临，而是惊醒了沉睡在地底深处的它！ “癸字队的兄弟们……为了掩护我突围……都……都陷在里面了……”陆雪的声音哽咽，充满了绝望，“我逃出来……想去找你，或者……任何还能抵抗的力量……但外面……外面也一样……”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沈渊：“沈大哥……我们该怎么办那‘星骸’……它就在地底……我能感觉到……它在蠕动……它在生长……它在通过那种‘疯狂’……汲取养分！” 脚下那细微却持续的震动，仿佛印证着陆雪的话语。这不是地震的余波，而是某种活物在地底深处活动带来的震颤！ 沈渊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如果陆雪所说为真，那他们面对的，将不再是人类的阴谋，而是一种来自域外、或者说来自远古的、难以理解的恐怖存在！所谓的“乱神香”、“归墟计划”，恐怕都只是这“星骸”力量泄露的冰山一角，或者是为了唤醒它而进行的准备！ “我们必须离开京城！”沈渊当机立断。面对这种超越认知的敌人，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离开”陆雪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的废墟，“去哪里而且……雨化田他们还在西苑……” “顾不了那么多了！”沈渊语气坚决，“留得青山在！我们必须把消息带出去，让外界知道京城发生了什么！否则，一旦让这‘星骸’彻底苏醒或者扩散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他拉起陆雪，辨明方向，准备向南城门方向突围。京城已如鬼域，唯有冲出重围，才有一线生机。 然而，他们刚走出小巷，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原本通往南城的主干道上，地面竟然如同波浪般起伏不定！坚硬的青石板路面开裂、拱起，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其下穿行！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从那些裂缝中，不断有浓郁如墨的黑气渗出，黑气所过之处，残存的草木瞬间枯萎，砖石也变得酥脆灰败！ 而一些躲避不及的幸存者，被那黑气沾染后，立刻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异变，皮肤灰白，双目赤红，转眼间就化成了新的疯狂怪物！ 这“星骸”不仅仅是通过“疯狂”传染，它本身的力量，就在直接侵蚀、改造这片土地和其上的生灵！ “走小路！避开那些黑气！”沈渊拉着陆雪，转身钻入更加狭窄、建筑倒塌不那么严重的街巷。 但情况比他们想象的更糟。仿佛整个京城的地下，都已经被那“星骸”的触须或者说根系所占据、所搅动！无论他们走到哪里，脚下那令人不安的蠕动感都如影随形，地面不时突然开裂，喷涌出致命的黑气！ 他们如同在一头苏醒的洪荒巨兽背上逃亡，步步杀机！ 沿途，他们又遭遇了几波零星的怪物袭击。这些怪物似乎受到了“星骸”意志的驱动，变得更加有组织性，甚至懂得简单的埋伏和围攻。沈渊伤势未愈，陆雪也极度虚弱，两人只能依靠地形和沈渊残存的武艺苦苦支撑，身上又添了数道新伤。 沈渊注意到，他怀中那块焦黑绢帛，在靠近地面裂缝或者黑气浓郁的地方时，那暗红的光芒会变得格外活跃，甚至隐隐发出一种低沉的、仿佛共鸣般的嗡鸣。这绢帛，果然与地底的“星骸”有着某种诡异的联系！ 他心中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这绢帛，会不会是……某种信物或者，是“星骸”的一部分 就在他们艰难地穿过一片曾经是集市、如今已化为瓦砾堆的区域时，前方突然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和一种……类似于某种大型生物咀嚼、吞咽的可怕声响！ 两人心中一凛，小心翼翼地靠近，藏身在一堵半塌的围墙后望去。 只见前方一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数十名眼神清明、身着残破禁军或锦衣卫服饰的士兵，正结成一个岌岌可危的圆阵，奋力抵抗着周围上百名疯狂怪物的围攻！而在战团中央，地面裂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一只粗壮的、由无数扭曲血肉和灰白色骨质构成的、如同巨型蠕虫般的恐怖触手，正从那豁口中探出大半截身躯，它那布满利齿的、如同菊花般的口器张开，正将一个拼命挣扎的士兵拦腰咬住，拖向地底！那咀嚼声正是由此而来！ 是尚有组织的抵抗力量！他们在试图阻挡这地底怪物的直接攻击！ 看到那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黑气和疯狂意志的触手，沈渊和陆雪都感到一阵灵魂层面的战栗！这就是“星骸”的一部分！它已经能够将自身的力量实质化，直接干预现实！ “救……救他们……”陆雪虚弱地恳求道，她认出了那些抵抗者中，有西苑溃败时失散的熟悉面孔。 沈渊眼神凝重。救如何救以他们两人现在的状态，冲上去无异于送死！ 就在他犹豫之际，怀中的焦黑绢帛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灼热和暗红光芒！那光芒甚至透衣而出，将他胸前的衣料映照得一片血红！ 与此同时，那只正在吞噬士兵的巨大触手，动作猛地一滞！它那没有眼睛的头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地……转向了沈渊和陆雪藏身的方向！ 它……感应到了绢帛的存在！ 一种冰冷、贪婪、仿佛源自亘古洪荒的意念，如同潮水般瞬间锁定了沈渊！ 沈渊只觉得脑海中“轰”的一声，无数混乱、疯狂的呓语和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冲击着他本就脆弱的精神防线！他闷哼一声，七窍中缓缓渗出血丝，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当场崩溃！ “沈大哥！”陆雪惊恐地扶住他。 而那巨大的触手，已然放弃了嘴边的猎物，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充满渴望的嘶鸣，蠕动着庞大的身躯，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朝着他们藏身的方向，猛冲过来！ 它所过之处，地面如同豆腐般被轻易犁开，瓦砾纷飞！ 退路已被封死，恐怖的存在近在眼前。 沈渊握着那烫得仿佛要燃烧起来的诡异绢帛，看着那席卷而来的死亡阴影，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