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破碎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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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内，潮湿的空气仿佛因夜枭那句“门的碎片”而骤然凝固。摇曳的油灯光晕映照在众人惊疑不定的脸上，唯有夜枭的目光，如同寒潭深水，平静却带着洞穿一切的力量，牢牢锁定在沈渊手中那块看似不起眼的焦黑绢帛上。 “门……的碎片”沈渊的声音因虚弱和震惊而干涩，他抬起手，将那块沾染了自己鲜血、曾爆发出惊人力量的绢帛展现在微光下，“你说这个这是什么门” 陆雪也挣扎着坐直身体，急切地望向夜枭。周围的士兵和幸存者们虽然大多不明所以，但也能感受到这话题的非同小可，屏息凝神。 夜枭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沈渊面前，蹲下身，仔细端详着那块绢帛。她的指尖在距离绢帛寸许处虚划，感受着其上残留的、极其微弱却本质极高的能量波动，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沉重的肯定： “不会错。这上面残留的‘界域’气息，与我们在西北荒漠、南疆密林发现的另外几块碎片同源。只是……”她目光锐利地看向沈渊，“你似乎……以血为引，短暂激活了它一部分力量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沈渊心中一凛，回想起绢帛吸收自己鲜血后产生的异变，以及那抵挡触手攻击的血色光罩，沉声道：“它救了我们。但……我也感觉到了某种……联系，与地底那东西的联系。” “因为它本就是‘门’的一部分。”夜枭站起身，环顾地窖内一张张茫然又带着期盼的脸，缓缓道出了一段尘封的秘辛，“这不是普通的门，而是传说中……分隔我们这个世界与‘彼端’虚无之域的‘界域之门’。亘古以前，曾有域外邪神试图撞破此门，降临此界，引发浩劫。远古大能们以莫大代价将其击退，并将破碎的‘门’封印、分散于天地之间，以绝后患。” 她指向沈渊手中的绢帛：“你手中这块，以及我们找到的其他碎片，都是那扇‘门’的残骸。‘天尊’……或者说，依附于裕王和吕芳身上的那个古老意志，它所追求的‘归墟’，真正的目的并非简单的改朝换代，而是搜集这些碎片，试图……重开‘界域之门’，接引其主人，也就是你们所感知到的——‘星骸’，那尊被击退、但并未彻底消亡的邪神，真正降临！” 地窖内一片死寂，只有众人粗重的呼吸声和油灯灯花爆开的轻微噼啪。夜枭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原来，“天尊”的阴谋，裕王的野心，京城的剧变，地底的恐怖……这一切的根源，竟然指向了如此古老而宏大的背景！所谓的“乱神香”、“药人”，恐怕都只是用来削弱此界屏障、定位“门之碎片”的工具！ “那……那地底的东西……”陆雪声音颤抖，“就是‘星骸’它……它已经醒了吗” “不完全是。”夜枭摇头，脸色凝重，“它被远古封印重创，陷入近乎永恒的沉眠，其本体绝大部分依旧被封锁在‘彼端’。如今在地底蠕动、散发疯狂意志的，只是它渗透过来的一缕微弱意识，以及依靠吞噬京城生灵与地脉能量而催生出的……‘触须’或者说‘投影’。但即便如此，其力量也已远超凡人所能抗衡。” 她看向沈渊：“你激活了碎片，虽然暂时逼退了它的触须，但也相当于在黑暗中点燃了火炬，让你的位置，以及这块碎片的存在，更加清晰地暴露在了它的感知中。它对你的渴望，会远超他人。” 沈渊默然，感受着怀中绢帛那冰冷的触感，心中五味杂陈。这既是护身符，也是催命符。 “我们必须立刻带着碎片离开京城！”那名锦衣卫千户，姓赵，此刻上前一步，语气坚决，“留在这里，我们迟早会被它找到，成为它复苏的养分！必须将消息和碎片带出去，告知天下，早做准备！” “离开”夜枭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赵千户，你以为现在的京城，还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她走到地窖唯一的通风口旁，侧耳倾听片刻，又感受了一下脚下那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的微弱震动，沉声道：“‘星骸’的意志虽然主要集中在地底，但其散发出的‘疯狂’领域，早已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将整个京城笼罩。越是靠近边缘，受到的精神侵蚀和怪物围攻就越强。我们这些人，能侥幸聚集于此，已是万幸。强行突围……成功率微乎其微。” 希望仿佛刚刚燃起，就被现实无情地掐灭。地窖内的气氛再次变得压抑而绝望。 “难道……我们只能在这里等死吗”一名年轻的士兵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不。”夜枭的目光再次投向沈渊手中的绢帛，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看向沈渊，语气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门’的碎片，既然能被用来打开通道，或许……也能被用来……加固封印，或者……暂时‘关闭’这条已经松动的缝隙！” “你是说……利用这块碎片，反过来对付‘星骸’”沈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但随即摇头，“如何做到我们连靠近它的本体都做不到！” “不需要靠近它的本体。”夜枭指向脚下，“我们只需要找到‘星骸’意识在此界最主要的‘锚点’——也就是它那根最主要的触须扎根、并与地脉连接最紧密的地方。在那里，激活碎片的力量，或许能干扰甚至暂时切断它与地脉的联系，削弱其力量，为我们创造突围的机会，甚至……能为外界争取到应对的时间。”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怀疑，那个主要的‘锚点’，很可能就在……皇城之下！” 皇城！那里是京城地脉的核心，也是之前“天尊”布置“归墟”仪式的地方！ 这个计划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风险极大，成功率渺茫。但在这绝境之中，这几乎是唯一可能打破僵局、争取主动的方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沈渊身上。他是碎片的持有者，也是计划的关键。 沈渊看着手中那块冰冷的绢帛，感受着它似乎与自己血脉隐隐相连的奇异感觉，又想起顾清风那燃尽一切的决绝，想起玄素真人的牺牲，想起这一路走来的尸山血海…… 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疲惫依旧，却多了一抹不容置疑的坚定： “告诉我，该怎么做。” 就在沈渊做出决定的瞬间，他怀中的焦黑绢帛，仿佛感应到了他心意的变化，竟再次微微温热起来，那暗红的符号闪过一丝微光。 与此同时，地窖之外，遥远的皇城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更加高亢、更加充满愤怒与渴望的嘶鸣！那声音穿透厚厚的土层和地窖的阻隔，直接响彻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脚下的震动也陡然加剧，仿佛地底那恐怖的存在，因感知到“门之碎片”的决意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 “它察觉到了！”夜枭脸色一变，“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她迅速对赵千户下令：“立刻清点所有还能战斗的人员，分发武器和仅存的克制邪气的符箓、药物！我们必须在它彻底锁定这里之前，主动出击，前往皇城！” 赵千户也知道此刻已无退路，重重抱拳：“遵命！” 地窖内瞬间忙碌起来，残存的士兵们开始默默检查装备，分发着为数不多的、闪烁着微弱灵光的箭矢和药粉。悲壮与决死的气氛弥漫开来。 沈渊在陆雪的搀扶下站起身，他将那块焦黑绢帛紧紧握在手中，感受着它传来的、仿佛与自己心跳逐渐同步的微弱搏动。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处负责警戒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低呼：“有人！外面有人靠近！速度很快！” 众人瞬间紧张起来，兵刃出鞘，对准入口！ 然而，来人的速度超乎想象，几乎在警戒声落下的同时，一道青色的身影已然如同清风般掠入了地窖，悄无声息地落在众人面前。 正是之前出手相助、击伤触手后神秘消失的那个神秘剑客！ 他依旧戴着遮住大半面容的斗笠，但此刻，他缓缓抬起了手，摘下了斗笠。 地窖内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一张苍白、俊朗却带着深深疲惫与……一丝非人冷漠的脸庞。 当看清那张脸的瞬间，沈渊和陆雪，如同被雷霆击中，浑身剧震，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张脸……赫然是—— 顾清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