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镜破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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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邪异低沉的笑声与话语，如同无形的冰锥，刺入三人脑海，带来刺骨的寒意与精神上的强烈压迫。整个山谷仿佛活了过来，空气中弥漫的草药清香瞬间被一股阴冷、甜腻的气息取代，正是强化了数倍的“乱神香”！ 在洞玄镜清蒙光晕的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那层笼罩山谷的灰色“薄膜”——“困神结界”——正剧烈波动着，无数细密的灰色符文在其中闪烁流转，散发出令人心智昏沉、情绪躁动的力量。结界之外，一道高大的身影正缓步而来。 来人同样身着道袍，却是更为华丽的紫金色，头戴芙蓉冠，面容与玄素有几分相似，却显得更为年轻，肤色红润，眼神开阖间精光四射，却又深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邪魅与疯狂。他手持一柄白玉拂尘，每一步踏出，脚下的草木都似乎失去些许生机，变得灰败。 正是白云观现任观主，玄诚真人！ “玄诚！”玄素真人须发皆张，眼中充满了愤怒与痛心，“你竟堕落到如此地步！以邪香布阵，戕害生灵，还敢妄称‘神域’！” 玄诚停在结界边缘，隔着那层波动的灰色光膜，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玄素师弟，你还是这般迂腐不识时务。天道无常，唯力永恒！‘明尊’降世，‘天尊’临凡，正需我等辅佐，涤荡这污浊乾坤！这‘困神结界’乃无上妙法，能汲取地脉阴煞与众生杂念，滋养吾道！尔等身处其中，精气神皆为我资粮，何必负隅顽抗” 他目光转向沈渊手中的洞玄镜，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忌惮：“洞玄镜想不到此等异宝竟落入尔等手中。可惜，凭你们初窥门径的驱镜法，又能发挥几成威力徒增本座收藏耳！” 话音未落，玄诚手中白玉拂尘骤然挥出！ 并非攻击实体，而是引动了整个结界的力量！只见那灰色光膜剧烈扭曲，数十道由浓郁灰气凝聚而成的触手，如同毒蟒出洞，从四面八方朝着竹屋内的三人猛扑而来！这些触手尚未及体，那惑乱心神的异力已然先行侵袭，试图瓦解他们的意志！ “紧守心神！”玄素真人大喝一声，口中急速念诵清心咒，手中拂尘挥舞，荡开一道青蒙蒙的光圈，勉强护住自身，却也显得颇为吃力，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他修为虽高，但长期被困结界，心神本就受损，此刻面对全力催动的结界攻击，立时落入下风。 顾清风长剑嗡鸣，剑气纵横，将袭向自己的几道灰气触手斩断。但那触手仿佛无穷无尽，断裂后立刻又有新的凝聚，更麻烦的是，每一次与灰气接触，都有一股阴寒邪异的力量沿着剑身试图侵蚀他的经脉与心神，让他剑势不由得微微一滞。 沈渊压力最大！他不仅要抵御幻象和心神攻击，更要全力催动刚刚掌握的法门，维持洞玄镜的光晕。在玄诚的刻意操控下，大半的灰气触手都集中攻向他，尤其是他手中的宝镜！ “嗡——！” 洞玄镜在沈渊内力灌注下清光大盛，形成一道光幢将他护住。灰气触手撞在清光之上，发出“嗤嗤”的声响，如同冰雪遇阳，不断消融，但后续的触手源源不绝，清光光幢剧烈摇晃，明灭不定，沈渊只觉得内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脑中更是幻象丛生，仿佛有无数恶鬼在耳边嘶嚎！ 这样下去，不出半柱香功夫，他们三人都得被这结界生生耗死！ “必须破开结界！”沈渊咬牙低吼，嘴角已溢出一丝鲜血。他强行集中几乎要涣散的精神，将洞玄镜的光芒竭力凝聚，不再被动防御，而是如同探照灯般，猛地扫向结界光膜的一个点——那里，正是数道从白云观方向延伸而来的灰色气流汇入之处，在镜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结界的“能量节点”！ “咦”结界外的玄诚发出一声轻咦，显然没料到沈渊在如此压力下还能精准找到节点。他拂尘再挥，更多更粗的灰气触手疯狂涌向沈渊，试图打断他的动作。 “护住他！”玄素真人见状，不顾自身安危，清心咒音陡然拔高，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青色音波，冲击着周围的灰气，为沈渊分担压力。顾清风更是剑光暴涨，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将袭向沈渊的触手尽数绞碎！ 得到喘息之机，沈渊眼中厉色一闪，将残存的内力毫无保留地注入洞玄镜，口中低诵玄素所传口诀： “洞彻玄虚，明照本真，破妄！” 洞玄镜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清光，那清光不再柔和，而是凝聚成一道凝实无比、近乎实质的光柱，如同利剑般，狠狠地刺向了那个不断汇入灰色气流的结界节点！ “嗤——啦——！”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刺耳声响彻山谷！在洞玄镜全力一击之下，那坚固无比的灰色光膜节点处，竟被硬生生撕开了一道丈许长的裂缝！ 裂缝边缘，清光与灰气剧烈交锋，互相湮灭，发出滋滋的声响。透过裂缝，可以清晰地看到外面正常的夜色，以及远处白云观隐约的轮廓！ 结界被强行破开了一个缺口！ “成功了！”玄素真人精神一振。 “走！”顾清风更不迟疑，一把抓住因内力耗尽而摇摇欲坠的沈渊，身形如电，直射那道裂缝！玄素真人紧随其后！ “想走留下洞玄镜！”玄诚又惊又怒，他没想到对方真能破开结界！他身影一晃，竟如鬼魅般直接穿越了结界的其他部分，瞬间出现在裂缝之前，白玉拂尘带着千钧之力，挟着浓郁的灰气，如同一条白色巨蟒，直击冲在最前的顾清风！这一击含怒而发，威力远超之前！ 顾清风瞳孔一缩，心知此招硬接不得，但身后是力竭的沈渊和修为稍逊的玄素，他若闪避，二人必遭重创！ 电光石火间，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竟不闪不避，长剑发出一声清越龙吟，全身功力凝聚于一点，剑尖幻出一点极寒星芒，直刺拂尘核心——竟是要以点破面，行险一搏！ “顾兄不可！”沈渊见状大急，却无力阻止。 就在拂尘与剑尖即将碰撞的刹那—— 异变再生！ 一道炽热无比、霸道绝伦的赤红色掌劲，如同天外陨火，毫无征兆地从侧里轰然而至，目标并非顾清风，也非玄诚，而是精准无比地轰击在两人招式即将交汇的空处！ “轰！！” 狂暴的气劲炸开，赤红与灰白两色光芒肆虐，将地面炸得碎石纷飞！顾清风与玄诚俱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力量震得气血翻腾，各自后退数步，招式自然瓦解！ 众人皆惊，循着掌劲来处望去！ 只见山谷一侧的山壁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位身穿暗红色锦袍、面容阴鸷、眼神如同鹰隼般锐利的中年男子。他双手负后，周身散发着如渊如岳的强大气息，竟丝毫不逊于玄诚！ “雨化田！”沈渊失声叫道。 来人竟是西厂督公，雨化田！ 雨化田的出现，让场中局势瞬间变得无比微妙复杂。 他目光冰冷地扫过沈渊和顾清风，最后落在脸色阴沉的玄诚身上，嘴角扯出一丝没有任何温度的笑意：“玄诚观主，好大的阵仗。这‘困神结界’，倒是让咱家开了眼界。” 玄诚眼神变幻，显然对雨化田极为忌惮，强压怒气道：“雨公公，此乃我白云观私事，与西厂无关吧此二人乃朝廷钦犯，公公莫非想要包庇” “钦犯”雨化田嗤笑一声，“咱家奉的是皇命，查的是谋逆大案！白云观私设结界，炼制邪香，操控药人，这才是真正的谋逆大罪！玄诚，你是自己跟咱家回西厂诏狱说清楚，还是让咱家‘请’你回去” 他话语中的威胁之意毫不掩饰，显然西厂对白云观也早已盯上，只是选择在此刻发难。 玄诚脸色铁青，心知今日事已难善了。他狠狠瞪了沈渊等人一眼，又忌惮地看了看虎视眈眈的雨化田，突然冷哼一声，身形向后急退，同时手中打出一道符箓！ 那符箓炸开，化作浓郁的黑烟，瞬间笼罩住他的身形，连同那破开的结界裂缝也在一阵扭曲中开始急速弥合！ “想走”雨化田眼中寒光一闪，身形如鬼魅般追入黑烟之中，顿时传来激烈的交手声和玄诚的闷哼声。 “快走！”玄素真人急忙催促，此刻结界未完全闭合，正是脱身良机！ 顾清风不再犹豫，扶着沈渊，与玄素一同从那迅速缩小的裂缝中疾掠而出，重新回到了山林之中。 身后，黑烟逐渐散去，结界裂缝也彻底消失，山谷恢复了之前的隐匿。雨化田与玄诚的身影都已不见，不知战况如何。 三人不敢停留，借着夜色掩护，向着远离白云观的方向疾驰。 直到奔出十余里，确认暂时安全，才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停下。沈渊内力耗尽，伤势发作，咳出几口淤血，脸色苍白如纸。顾清风与玄素也消耗巨大，各自调息。 洞内一片沉寂，只有粗重的喘息声。 良久，顾清风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雨化田……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又为何……要出手” 他回想起那道炽热掌劲，虽然打断了玄诚的杀招，看似救了他们，但那力量中蕴含的霸道与精准，更像是一种……掌控全局下的随意拨弄。 沈渊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息着，脑海中亦是纷乱如麻。雨化田的出现太过巧合，其目的更是耐人寻味。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透过山洞缝隙，望向京城方向，缓缓道： “或许……他和我们一样，也在等着结界被破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