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罗刹真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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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幽怨，如同来自九幽的召唤，催动着色彩斑斓的毒潮汹涌而来。毒蛇嘶鸣，蜈蚣百足划地，蝎尾高翘，汇聚成一股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浪潮，瞬间将沈渊与顾清风包围！ 前有虫海，后有追兵，两人瞬间陷入了绝境！ “火！用火！”沈渊急声喝道，同时迅速脱下外袍，又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拼命吹燃。顾清风会意，剑尖一挑，将旁边一丛枯草引燃，两人背靠背，将燃烧的衣袍和枯草在身前挥舞，试图驱散逼近的毒虫。 火焰确实对毒虫有一定的威慑作用，冲在最前面的蛇蝎畏惧地后退了一下，但后面的毒虫在笛声的持续催动下，依旧悍不畏死地涌上，数量之多，仿佛无穷无尽！火焰的范围太小，根本无法阻挡整个虫潮！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渊额头见汗，左臂伤口在剧烈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直流。顾清风肩头的毒伤也让他动作稍显迟滞。 眼看毒虫就要突破火焰的防线—— “哼！雕虫小技！” 一个沙哑而熟悉的声音突兀地在山涧上方响起！ 只见那佝偻的身影——天机叟，不知何时已立于一块凸出的岩石之上。他手中依旧拄着那根奇特长杖，看着下方汹涌的虫潮，浑浊的眼中满是不屑。 他并未直接出手攻击虫潮，而是将长杖重重一顿地，口中发出一连串古怪晦涩的音节！ 那声音并非笛声的幽怨，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蛮荒的韵律，仿佛某种古老的咒语。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原本受笛声操控，疯狂涌向沈渊二人的毒虫，在天机叟那古怪音节响起的瞬间，动作齐齐一滞！紧接着，它们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和干扰，开始变得混乱不堪，有的互相撕咬，有的原地打转，更有甚者，竟然调转方向，向着笛声传来的方向反冲回去！ 驱虫术的对决！ 上游那幽怨的笛声陡然变得尖锐急促，显然那隐藏在暗处的驱虫者也察觉到了天机叟的干扰，正在全力争夺控制权。 然而，天机叟那古怪的音节却如同无形的壁垒，牢牢压制着笛声。他口中念念有词，长杖有节奏地顿地，发出沉闷的“咚咚”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那些毒虫的心核上。 虫潮彻底失控，大部分毒虫陷入自相残杀，小部分则疯狂地涌向上游。 “啊——！” 上游密林中传来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笛声戛然而止！ 失控的虫潮失去了统一指挥，顿时作鸟兽散，迅速消失在草丛石缝之中，来得快，去得也快。 山涧旁，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沈渊、顾清风，以及傲立岩石之上的天机叟。 天机叟停下咒语，俯瞰着下方狼狈的两人，咧嘴一笑：“嘿嘿，两个小子，运气不错，碰上老夫心情好。” 沈渊与顾清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与凝重。这天机叟不仅武功诡异，竟还精通如此邪门的驱虫之术！其来历愈发神秘莫测。 “多谢前辈再次援手。”沈渊抱拳，语气比上次多了几分真诚的感激。若非天机叟及时出现，他们恐怕已葬身虫腹。 “少来这套虚的。”天机叟摆了摆手，从岩石上飘然而下，落在两人面前，目光在沈渊怀中揣着黑鹰铁牌的位置扫过，“看来你们在西山收获不小啊，连‘黑鹰卫’的牌子都摸到了。” 黑鹰卫！ 天机叟竟然认得这铁牌的来历！ “黑鹰卫前辈知道他们的底细”沈渊立刻追问，这可是至关重要线索！ 天机叟嘿嘿一笑，露出那口黄牙：“老夫当然知道。不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上次免费送你的消息，已经够意思了。这次，你想知道黑鹰卫的事，得拿东西来换。” 他搓了搓手指，意思再明显不过。 沈渊眉头微蹙：“前辈想要什么” “简单。”天机叟目光灼灼地盯着沈渊，“告诉老夫，你在那矿坑里，除了这块牌子，还发现了什么关于那批火药，你知道多少” 他果然是为了火药而来！沈渊心中凛然。这天机叟看似疯癫，实则目标明确，对硫磺硝石之事极为关注。 沈渊沉吟片刻，权衡利弊。天机叟敌友难辨，但实力强横，消息灵通，或许可以有限度地合作，换取关键信息。 “矿坑爆炸，残留大量提纯过的火药原料。对方行事周密，已清理过现场。”沈渊选择性地透露了部分信息，“我们也是刚到，便遭遇了黑鹰卫的袭击。” “黑鹰卫都出动了……”天机叟眯起眼睛，喃喃自语，“看来那边是狗急跳墙了。”他看向沈渊，“小子，你惹上大麻烦了。黑鹰卫不同于鬼影堂那些散兵游勇，他们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隶属一个极其隐秘的组织，专门处理见不得光的‘脏活’，而且……与朝中某些大人物关系匪浅。”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更重要的是，他们与苗疆五毒教往来密切，擅长用毒和驱虫。刚才那笛声，就是五毒教的手段。” 苗疆五毒教！黑鹰卫！朝中大人物！ 这几条线索串联起来，一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阴影轮廓，逐渐在沈渊脑海中清晰起来。费彬所中的“碧磷蛊”也来自五毒教，这一切绝非偶然！ “前辈可知，黑鹰卫背后，究竟是哪位朝中人物”沈渊紧紧盯着天机叟。 天机叟却摇了摇头，讳莫如深：“名字老夫不能直接告诉你，那会惹火烧身。不过……老夫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他凑近沈渊，声音如同鬼魅：“想知道黑鹰卫和那批火药最终流向何处吗去查查京城里，最近有哪些地方，突然多了许多‘生病’需要静养，或者‘潜心礼佛’不见外客的勋贵官员。特别是……那些有资格，有能力，私下里捣鼓这些东西的大人物府邸。” 生病变故！闭门谢客！ 这无疑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侦查方向！ “多谢前辈指点！”沈渊心中豁然开朗，这条线索的价值，远超那块铁牌本身。 “先别急着谢。”天机叟摆了摆手，脸上又露出那种诡异的笑容，“指点归指点，救命的报酬，可不能少。老夫也不要你的金银……” 他的目光在沈渊和顾清风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沈渊的绣春刀上。 “这样吧，帮老夫做一件事。事成之后，老夫不仅告诉你黑鹰卫更多的情报，还可以帮你解决一个眼前的麻烦——比如，帮你这冷面朋友彻底清除肩头的余毒。” 顾清风肩头的伤口虽然服用过清蕴丹，但那诡异的青色并未完全褪去，显然毒素颇为顽固。 “何事”沈渊沉声问道。他知道，天机叟要的，绝不会是简单的事。 天机叟咧嘴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狡黠与深意：“帮老夫……从东厂大牢里，捞一个人出来。” 从东厂大牢捞人！ 沈渊瞳孔骤缩！这简直是虎口拔牙！东厂大牢是什么地方那是曹正淳的地盘，守卫森严，堪称龙潭虎穴！去那里捞人，无异于自寻死路！ “前辈是在说笑吗”沈渊脸色沉了下来。 “你看老夫像在说笑吗”天机叟收敛笑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人关乎老夫一桩旧怨，必须救出。你如今是御前红人，又有骆思源撑腰，想想办法，未必没有机会。” 他看了一眼顾清风的肩膀，补充道：“他中的是‘腐骨瘴’，寻常解毒丹只能压制，三日之内若无独门解药，这条胳膊就算废了。如何选择，你自己掂量。” 说完，他不再多言，拄着长杖，转身便向山林深处走去，几个闪烁，身影便消失在浓雾之中，只留下最后一段话在空气中回荡： “想清楚了，今夜子时，城隍庙破钟楼见。过时不候。” 山涧旁，再次只剩下沈渊与顾清风两人。 气氛凝重得如同化不开的浓雾。 顾清风默默运功逼毒，肩头的青色似乎又蔓延了一丝。他看向沈渊，眼神依旧淡漠，但深处却带着一丝询问。 沈渊握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一边是盟友身中剧毒，急需解药，以及获取黑鹰卫和火药流向的关键情报；另一边，是闯入东厂大牢这等十死无生的绝险任务！ 天机叟给出的选择，残酷而直接。 去，还是不去 这个突然出现的诡异老人，似乎正以一种不容抗拒的方式，将他拖入一个更加深邃，更加危险的棋局之中。而他手中的筹码，是顾清风的胳膊，甚至是性命，以及揭开最终谜底的钥匙。 沈渊抬头，望向京城方向，那里依旧笼罩在晨曦的薄雾中，但在他眼中，却仿佛有无数黑色的触手，正从不同的方向，向着自己缠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