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草原的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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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五年的春天，当林枫的目光投向东方的大海时，一支风尘仆仆的马队，正沿着古老的草原商道，从西北方向悄然接近西山。他们穿着蒙古袍子，面容被风沙侵蚀得粗糙，但眼神锐利，马术精湛，为首者是一个名叫巴特尔的壮硕汉子。 这支队伍没有引起太多注意，直到他们被西山外围的巡逻队拦下。巴特尔没有反抗，而是用生硬的汉话表明来意，并出示了一枚雕刻着狼头的古老银牌作为信物。 “我们要见，林枫，伯爷。”巴特尔的神情严肃而坚定，“我们来自，察哈尔部。带来了，林丹汗的问候。” 消息迅速被报回西山镇。林枫在伯府议事堂接见了这位来自草原的使者。巴特尔和他的随从们走进这间充满“格物”气息的厅堂时，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震惊与好奇。明亮的玻璃窗、墙上巨大的地图、甚至简单的电灯，都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冲击。 “尊贵的靖虏伯，”巴特尔右手抚胸，行了一个蒙古礼节，“我奉伟大的林丹汗之命，向您致以问候。您在马伸桥用雷霆之火击败了建虏，这个消息已经传遍了草原，所有的雄鹰都在传唱您的威名。” 林枫不动声色，抬手示意：“使者远来辛苦，请坐。林丹汗派你前来，不只是为了问候吧” 巴特尔坐下，身体挺得笔直，沉声道：“伯爷明鉴。建虏，是我们蒙古人世代的血仇！皇太极和他的父辈，用刀箭和诡计，夺走了我们的草场，奴役我们的族人。林丹汗一直带领我们与他们战斗，但……建虏的火器越来越厉害，我们的勇士流血太多。”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枫：“我们听说，伯爷您拥有这世上最犀利的火器，能轻易撕碎建虏最坚固的铠甲。林丹汗希望，能与伯爷结盟！我们察哈尔部，愿意用草原上最快的战马、最肥美的牛羊、最温暖的皮毛，来交换伯爷的火器！我们一起，东西夹击，定能将皇太极彻底埋葬！” 堂内一片寂静。陈文渊、周文望等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有这样一支力量主动找上门来寻求结盟。 林枫沉吟片刻，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据我所知，草原各部并非铁板一块，科尔沁等部就已归附建虏。林丹汗如今还能调动多少兵马控制多少草场” 巴特尔的脸色黯淡了一下，但很快又坚定起来：“是的，有些部落忘记了祖先的荣耀，向仇敌摇尾乞怜。但真正的蒙古人，心依然向着黄金家族！林丹汗依然能集结三万忠诚的勇士！我们的草场虽然被挤压，但依然辽阔！只要有了伯爷的火器，我们就能把失去的夺回来！” 林枫站起身，走到那幅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点向辽东和蒙古草原的交界处。 “结盟，可以。”林枫缓缓开口，巴特尔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但林枫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愣，“但是，我不会直接给你们最犀利的火器。” “为什么”巴特尔急道，“我们是真诚的！” “正因为真诚，才不能给你们。”林枫转过身，目光如炬，“最锋利的刀，只有在最强的勇士手中才能发挥威力，否则，反而会伤到自己，甚至资敌。我对草原的情况了解有限，无法确保我给出的武器，不会通过某些途径，落到皇太极手里。” 巴特尔想要争辩，林枫抬手制止了他。 “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另一种帮助。”林枫话锋一转，“我可以提供给你们五百支西山一式燧发滑膛枪，这比你们现在用的火铳要可靠和精准得多。外加二十门轻型野战炮，以及相应的弹药和操炮手册。” 巴特尔先是有些失望，但听到具体的数字和型号，眼睛又亮了起来。西山一式燧发枪，那也是能碾压明军和建虏现有火器的好东西！ “但是，我有条件。”林枫的语气不容置疑，“第一，这批武器，必须由我派出的教官团队，亲自指导你们的士兵使用和维护，我需要确保它们被用在正确的战场上。第二，你们需要用战马、羊毛和皮革来交换，具体比例由下面的人商定。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们必须向我全面开放草原的商路，并为我方人员提供保护和便利。我需要关于建虏、关于蒙古各部、乃至更北方罗刹人（沙俄）的详细情报。” 林枫提出的，不仅仅是一次军火交易，更是一个将影响力渗透进草原的战略布局。武器是诱饵，商路和情报才是他真正看中的东西。 巴特尔沉默了很久，显然在权衡利弊。最终，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伯爷的条件，我会如实禀报林丹汗。我相信，为了复仇，为了蒙古的未来，大汗会做出明智的选择。” “很好。”林枫点点头，“在等待林丹汗回复期间，使者可以在西山各处看看。或许，你们会对我们如何制造这些武器，如何训练士兵，产生更大的兴趣。” 林枫让陈文渊安排巴特尔一行人参观西山镇的工坊、校场甚至格物院。他相信，亲眼所见的震撼，远比言语更有说服力。 当巴特尔看到蒸汽机驱动的锻锤、标准化生产的枪管、士兵们整齐划一的操练以及格物院里那些他无法理解的实验时，这位草原汉子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他意识到，林枫拥有的力量，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送走巴特尔后，陈文渊有些担忧地问：“伯爷，与蒙古人结盟，会不会是引狼入室毕竟非我族类……” 林枫看着地图上广袤的草原，淡淡道：“草原不是我们的敌人，也不是我们的朋友，它是一块战略缓冲地，也是一座情报宝库。扶植察哈尔部对抗皇太极，能极大缓解我们的北部压力，为我们解决海上问题和内部发展争取宝贵时间。至于将来……当我们足够强大时，草原自然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 草原使者的到来，为林枫打开了陆权博弈的另一扇窗。一场围绕着火器、战马与情报的博弈，即将在辽阔的北疆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