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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层，灰色平原。 时间的流逝在这里变得模糊，唯有那永恒不变的死寂道韵，如同冰冷的潮汐，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残留的五道身影。 黄泉圣女终究没能支撑太久。在她试图强行融合一缕过于精纯的归墟道韵时，自身的黄泉本源彻底失控，被那更高层次的寂灭之意反噬，彼岸花彻底凋零破碎，她喷出一口漆黑的血液，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致，被一道光芒传送离开，脸上写满了不甘与绝望。 月无痕的时空之道在此地受到了根本性的克制，那种绝对的“空”与“无”，让她的道基产生了裂痕，继续强行感悟下去，恐怕有崩毁之危。她脸色苍白地看了一眼依旧在坚持的云澈和幽苓，又看了看陨石上那道如同亘古磐石的身影，最终轻叹一声，主动引动了塔灵的保护机制，光芒闪过，身影消失。她选择了保全自身，放弃了这次机会。 如今，十二层只剩下三人：云澈、幽苓，以及凭借一股不屈意志和强悍肉身仍在苦苦支撑，但状态越来越差的霸穹。 霸穹的情况很不妙。他走的是纯粹的力量之道，与归墟的“瓦解”、“终结”本质截然相反，甚至可说是水火不容。他每一次试图感悟，都像是在用脑袋撞击一座无法撼动的神山，不仅毫无收获，反而引动归墟道韵更猛烈的反噬，不断加重他的伤势。他那金光暗淡的霸体上，已经布满了细微的灰色裂纹，如同即将破碎的瓷器。他大口咳着血，眼神中的狂傲早已被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取代，但他依旧死死咬着牙，不肯放弃，也不肯认输。 幽苓则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她周身缭绕的死寂之气与周围的归墟道韵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如同溪流汇入大海。她并未像云澈那样去主动融合、解析，而是将自己完全敞开，如同一个容器，任由那精纯的寂灭道韵涌入、冲刷、洗礼。她的气息在不断地被“净化”，变得更加纯粹、更加贴近“寂灭”的本源。她的脸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显然这个过程也极其痛苦，但她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仿佛看到了前路的微光。她在进行一场危险的蜕变。 而云澈，则走上了另一条更加艰难，却也更加广阔的道路。 他的混沌神域不再仅仅是被动地承受归墟道韵的侵蚀，而是开始主动地“呼吸”。一呼一吸之间，丝丝缕缕的灰寂气流被纳入神域，在源初之光的护持和混沌本源的包容下，被缓慢而坚定地分解、理解、吸收。 他识海中，源初幼苗上的那片灰色道纹愈发清晰，并且开始向旁边的叶片蔓延。他对于“归墟”的理解，不再局限于“终结”，而是开始触及“轮回”、“转化”、“基石”等更加深层的概念。他隐隐感觉到，归墟并非一切的终点，而是构成宇宙生灭循环不可或缺的一环，是旧秩序的终结，也为新秩序的诞生提供了最原始的“土壤”。 这种领悟，让他的混沌本源发生着潜移默化的改变。原本只是包容万物的混沌，此刻多了一种“承载终焉”、“于寂灭中孕新生”的厚重意境。他的气息越发深邃内敛，虽然境界没有提升，但根基却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扎实、厚重，对力量的掌控也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他甚至开始尝试，将那一丝领悟的归墟真意，融入到自己的攻击之中。 他缓缓抬起右手，混沌气流在掌心汇聚，一丝微不可查的灰芒融入其中。他没有施展任何招式，只是对着前方的虚空，轻轻一按。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但他掌心前方的空间，却如同被橡皮擦抹过的画布，出现了一小片绝对的“虚无”！那片区域内的光线、尘埃、乃至最细微的法则波动，都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虽然范围极小，持续时间极短，但这一幕，让苦苦支撑的霸穹瞳孔猛缩，让沉浸于洗礼中的幽苓都下意识地睁开了眼睛，闪过一丝惊异。 这不是纯粹的力量破坏，而是……法则层面的“抹除”！ 云澈看着那片迅速被周围空间填补的“虚无”，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他找到了方向，一条将归墟之力与自身混沌、源初融合的，独属于他的道路！ 就在这时，陨石之上，那仿佛亘古不变的宸，再次抬起了头。他的目光扫过下方三人，在霸穹那濒临崩溃的身躯上略微停留，然后落在了云澈身上，那古井无波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认可 他没有说话，但笼罩整个十二层的归墟道韵，却悄然发生了一丝变化。那原本冰冷死寂、充满排斥的道韵，似乎变得……柔和了一丝仿佛从纯粹的“终结”，多了一丝“考验”与“磨砺”的意味。 这股变化极其细微，但云澈和幽苓都敏锐地察觉到了。这意味着，他们初步通过了宸的考验，真正获得了在此地修炼、悟道的资格！ 而霸穹，则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本就布满裂纹的霸体终于支撑不住，金光彻底消散，整个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他，失败了。光芒落下，将他传送离开，只留下地上一滩刺目的鲜血。 十二层，最终只剩下云澈与幽苓两人。 宸再次低下头，恢复了沉寂。但那弥漫天地的归墟道韵，却如同最好的老师，开始以一种更加清晰、更有层次的方式，向这两位成功留下的“学生”，展示着“寂灭”大道的无穷奥秘。 云澈与幽苓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与凝重。他们知道，这仅仅是开始。留在十二层，意味着他们有了直面宸、甚至挑战宸的资格，但也意味着，他们将承受更加恐怖的压力与考验。 通往十三层的路，依旧被那个灰衣少年牢牢把守着。而他们，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打破这层壁垒！ 两人不再犹豫，重新闭上双眼，全身心地投入到对这无尽归墟道韵的感悟与修炼之中。 悬浮仙山与十三层上，目光依旧注视着这里。 “只剩下两个了。”磐语气中带着一丝欣赏，“能在宸的道韵下坚持到现在，并初步领悟其意，这两个小家伙，确实不错。” 星无衍微微颔首：“云澈走出了自己的路，幽苓则契合了寂灭本质。各有千秋。就看他们谁能走得更远了。” 血屠猩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战意：“希望他们能快点成长起来，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想亲手试试他们领悟的‘道’了。” 十三层，曦看着水镜中潜心修炼的云澈和幽苓，无聊地撇了撇嘴。 “悟道悟道，就知道悟道……一点意思都没有。石头也是，就知道坐在那里当木头……算了，我去找点别的乐子。” 她的身影，悄然从十三层消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