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蛟骨鸣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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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时，祭坛下传来了异动。不是魔气的腥甜，而是带着咸涩的水腥气——与当年玄山潭恶蛟的气息同源，却更沉郁，像积压了千年的怨怒。 沈清辞猛地睁眼，青光剑已横在胸前。他看向祭坛边缘，那里的石板正在渗水，水珠聚在刻着“护”字的凹槽里，竟凝成了黑色的蛟鳞形状。 “是恶蛟的后裔。”灵汐的声音带着警惕，她刚从东海勘察回来，指尖还沾着海泥，“东海深处的蛟族巢穴空了，他们带着老蛟的骸骨，在洪荒结界的裂痕处祭拜了七七四十九日，说是要‘讨还血债’。” 话音未落，潭水突然从山缝中喷涌而出，在祭坛前聚成一道黑色水墙。水墙散去时，现出十几个身披蛟甲的身影，为首的青年额间有赤色鳞纹，手里捧着半截白骨——是恶蛟的脊椎骨，骨缝里还嵌着当年锁蛟链的碎片。 “沈清辞！”青年的声音像冰锥刮过岩石，“我父虽为骨族所惑，却也是死于你手！今日我蛟族要以洪荒为证，以你和玄天宗的血，祭我父亡魂！” 他将白骨往祭坛上一戳，骨缝里的锁蛟链碎片突然亮起红光，竟与当年被魔气腐蚀的纹路重合！沈清辞瞳孔骤缩——这不是简单的复仇，蛟族骸骨上被人动了手脚，那些纹路与魔族噬魂纹同源，显然是骨族残部在暗中挑唆，想借蛟族之手再次撕裂洪荒结界。 “你父是被骨族利用的棋子。”沈清辞的声音沉稳，青光剑的剑鞘抵住白骨，“看看你手中的骸骨，上面的纹路正在吸食你的灵力，再执迷不悟，整个蛟族都会沦为魔族的养料！” 青年却被仇恨冲昏了头，挥骨便砸：“休要狡辩！我父的骸骨在鸣冤，洪荒的地脉在共鸣，你以为几句花言巧语就能骗我” 白骨与青光剑相撞，激起漫天水汽。阿澈立刻挥剑护住小凡，却见蛟族的战士们纷纷化作半蛟形态，尾鳍拍击地面，引动玄山潭的积水，瞬间将祭坛围在中央。 “师父！他们在引潭水灌祭坛！”阿澈急喊，祭坛下的星子草根系正在被泡烂，那是支撑星象阵的根基。 小凡突然从怀中掏出块木牌，是他新刻的“蛟”字，刻痕里还嵌着灵汐给的避水珠。“他们不是真的想报仇！”小凡举着木牌冲向水墙，“师娘说，蛟族最敬先祖，可你们拿先祖骸骨当凶器，这不是敬，是不孝！” 木牌上的避水珠遇水发光，竟在水墙上照出一道虚影——是恶蛟被镇压前的模样。那时它还未被骨族蛊惑，正用尾鳍托着落水的孩童往岸边送，眼里没有戾气，只有温顺。 “那是……”蛟族青年愣住了，他从小听族中长老说父亲是凶神恶煞的魔头，从未见过这般景象。 “你父当年镇守玄山潭，曾救过七名落水的凡人。”灵汐趁机引动星子草的灵力，将更多往事投影在水墙上，“是骨族用噬魂纹扭曲了它的心智，你现在做的，正是帮着仇人毁你父守护过的土地！” 水墙上的虚影流转，恶蛟与雪狼族并肩击退海妖的画面、为保护玄山潭的鱼虾而顶撞山君的画面……一幕幕闪过，蛟族战士们的动作渐渐迟疑，尾鳍拍击的力道弱了下去。 青年握着白骨的手在颤抖，骨缝里的红光突然暴涨，刺得他惨叫一声——是藏在骨中的噬魂纹在反噬！“不……不可能……” “还不醒！”沈清辞纵身跃起，青光剑的剑脊狠狠拍在白骨上，将锁蛟链的碎片震了出来。碎片落地的瞬间，竟化作一道虚影，是当年镇压恶蛟的玄天宗山君的残魂：“小蛟，你父临终前托我护你族，说绝不能让骨族得逞……” 残魂消散前，虚影指向洪荒结界的裂痕处。那里正有黑色雾气涌动，骨族残部果然在暗中窥伺，只等蛟族与沈清辞两败俱伤，便再次撕裂结界。 “卑鄙！”蛟族青年怒吼，赤色鳞纹因愤怒而发亮。他猛地转身，将白骨掷向黑雾：“我父的骨，岂容尔等玷污！” 白骨撞上黑雾，竟燃起金色火焰——那是恶蛟残存的护山执念，与沈清辞剑鞘上的“护”字共鸣，将黑雾烧得滋滋作响。骨族残部发出惊恐的尖叫，化作几道黑影逃窜。 青年转向沈清辞，单膝跪地：“沈仙师，是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解下腰间的蛟珠，双手奉上，“此珠能引东海之水加固洪荒结界，我蛟族愿世代镇守裂痕，以赎今日之过。” 沈清辞扶起他，将青光剑递到他面前：“不必赎。”剑鞘内侧的“护”字与青年额间的鳞纹相触，竟泛起同样的金光，“守护从无新旧，你父的债，用你往后的日子来还——守好这片水，守好这些人。” 青年握紧剑柄，忽然明白父亲当年为何甘愿镇守玄山潭。所谓守护从不是刻在石碑上的誓言，是见凡人落水时的本能，是明知会被误解却仍要阻拦的固执，是血脉里那道说不清道不明，却总会在关键时刻发烫的刻痕。 当日午后，蛟族的身影出现在洪荒结界的裂痕处。他们用蛟珠引东海之水，在裂痕外凝成冰墙，青年站在冰墙前，将那枚刻着“蛟”字的木牌嵌在墙中，与沈清辞的“护”字、小凡的“家”字遥遥相对。 沈清辞望着冰墙上的木牌，忽然对灵汐笑道：“你看，不用刻在石头上的约定，也能比冰墙更坚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