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鳞火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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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墙生苔的第五个月，一场暴雨冲垮了玄山通往外界的石桥。阿澈带着小凡去修补时，在桥洞下发现了具蛟族幼崽的尸体——鳞甲被利器划破，心口插着柄刻着玄天宗标记的短剑。 消息传回冰墙时，蛟族炸开了锅。阿墨捏着那柄短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额间的赤色鳞纹涨得通红：“是玄天宗！他们表面和我们结盟，背地里却在屠戮我族幼崽！” 老蛟按住他的肩，白发在风中颤抖：“再查清楚，别中了圈套……” “还查什么！”阿墨猛地甩开他的手，恶蛟后裔的暴戾在血脉里翻涌，“我就知道沈清辞没安好心！当年杀我父，如今又害我族幼崽，这血海深仇，不共戴天！” 他转身冲向冰墙，尾鳍拍击地面，激起滔天巨浪。蛟族战士们被仇恨裹挟，纷纷化作全蛟形态，獠牙刺破唇齿，将冰墙撞得嗡嗡作响——那些刚长出的苔痕在撞击中剥落，金色的图腾裂痕蔓延，像在淌血。 沈清辞赶到时，正见阿墨举着恶蛟的骸骨砸向冰墙。骸骨与冰墙相撞的刹那，无数黑色的触手从裂缝中钻出，是潜伏在洪荒结界后的骨族残部！他们竟用幼崽的尸体伪造现场，就等蛟族自毁冰墙。 “阿墨住手！”沈清辞挥剑斩断触手，青光剑的青芒将阿墨罩在其中，“你看看这些触手，是骨族的阴谋！” 阿墨双目赤红，根本听不进劝：“阴谋我只知道幼崽死了！玄天宗的剑插在它心口！你和他们一伙的，都该死！” 骸骨上的噬魂纹突然爆发，缠住阿墨的脖颈，将他往裂缝里拖。“杀了他！”骨族的嘶吼从裂缝中传来，“用他的血祭你父！用洪荒的生灵填你恨！” 阿墨的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仿佛响起父亲的咆哮、幼崽的啼哭、骨族的蛊惑……所有声音拧成一股绳，勒得他喘不过气。就在他即将坠向裂缝的瞬间，指尖忽然触到个硬物——是小凡塞给他的“苔”字木牌，刻痕里还留着孩子的体温。 “阿墨哥哥，苔能破冰呢。”小凡的话突然在脑海里响起，“师娘说，软的东西才最韧。” 那是他教小凡认苔草时说的话。那时阳光正好，冰墙的苔痕在风里晃，小凡举着木牌笑，说要刻满一百个“苔”字，让冰墙永远不化。 “不……”阿墨猛地挣脱噬魂纹，尾鳍狠狠拍向骸骨，将那害人的东西拍得粉碎，“我父不是这样的！他守护过的，我不能毁！” 他转身冲向裂缝，用自己的蛟珠堵住缺口。珠体在触到触手的瞬间炸开，金色的光芒将裂缝重新封死，也将阿墨的半边身子冻成了冰雕。 “阿墨！”沈清辞冲过去，想用灵力护住他，却被他用冻僵的手拦住。 “沈仙师……”阿墨的声音断断续续，冰碴从嘴角落下，“替我……护好冰墙……护好……小凡的木牌……” 他的目光望向冰墙下，那里有他刻了一半的“守”字，旁边是小凡画的歪扭笑脸。原来仇恨再烈，也抵不过那些温暖过你的瞬间——是烤鱼时的烟火气，是木牌相碰的脆响，是有人认真记着你的名字，盼着你好。 蛟族老泪纵横，率领族人跪在冰墙前。他们终于明白，真正的传承从不是复仇，是把仇恨化作守护的力量，让逝者的遗憾，在生者的坚守里慢慢圆满。 三日后，冰墙的裂缝处生出新的苔痕，比之前更绿，更密。小凡在冰雕旁摆满了木牌，有“护”，有“守”，有“苔”，还有个新刻的“等”，旁边画着条小蛟，说要等阿墨醒了，教他刻星子草。 沈清辞望着冰雕上凝结的霜花，忽然将青光剑插进冰墙。剑鞘内侧的“护”字与冰雕的残光相触，竟在冰面上映出幅虚影——是恶蛟在玄山潭底，用尾鳍给幼鱼挡风；是阿墨教小凡刻木牌；是许多年后，新的蛟族少年趴在冰墙前，听小凡讲当年的故事。 原来仇恨像冰，看着坚硬，遇暖就化；守护像苔，看着柔弱，却能在岁月里，把所有裂痕都填满。 属于他们的故事，还在继续。在冰墙重生的苔痕里，在木牌传递的温度里，在每个懂得“放下恨，拾起爱”的瞬间里，慢慢铺展，直到洪荒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