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痛苦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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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闪电人的救赎已经结束了。 横贯天际的星辰之路如梦幻泡影般消散，夜空重归深邃的黑暗。 但那头缔造了神迹的巨兽，彩龙鲁格赛特，并没有随之离去。 它只是静静地，缓缓地，转动了那颗无法用言语形容其巨大的头颅。 它的视线，越过了脚下渺小的人类，缓缓扫向远方那片灯火璀璨的人类文明聚集地。 那不是一种观察，更像是一种凝视。 冰冷，漠然，不带一丝情感。 却又蕴含着足以让任何生命灵魂都为之冻结的威压。 新城下意识地将丽娜和崛井护在身后，手中的海帕枪握得更紧。 可他清楚地知道，这块冰冷的金属在对方面前，连玩具都算不上。 崛井刚刚止住的泪水仿佛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着鲁格赛特的侧影，一个恐怖的念头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 对受害者的“救赎”已经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该轮到……对“罪魁祸首”的…… “审判” 坠毁的胜利飞燕一号驾驶舱内。 大古同样感受到了这股视线带来的变化。 那目光仿佛穿透了扭曲的金属和破碎的舷窗。 直接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不仅仅是他。 是这片土地上，所有的“人类”。 就在这一刻，鲁格赛特有了新的动作。 它的身上，一圈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意识波纹，骤然扩散开来。 那波纹的速度超越了光，超越了声音，超越了人类所能理解的一切物理定律。 它无视了距离，无视了障碍物。 在扩散的第一个瞬间，就笼罩了整个城市。 在第二个瞬间，覆盖了整个樱花国。 在第三个瞬间……蔓延至全球。 …… tpc作战指挥室内。 电力系统和基础通讯在鲁格赛特吸收电磁波的领域消失后，正在紧急抢修恢复。 野瑞队员满头大汗地敲击着键盘，试图重新连接外部网络。 宗方副队长正准备下达新的指令，让地面部队前往支援。 居间惠队长则紧锁眉头。 凝视着备用光学望远镜传回的、鲁格赛特那沉默的背影，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突然。 “嗡——” 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指挥室内所有人的大脑深处，同时炸响。 那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声音，而是一种直接作用于神经中枢的信号。 它像是指甲刮过黑板的声音被放大了千万倍。 又像是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同时刺入大脑的每一个角落。 “呃啊！” 最先发出痛呼的是年轻的野瑞。 他双手猛地抱住头，整个人从椅子上摔了下去。 身体蜷缩成一团，面容因为剧痛而扭曲。 紧接着，宗方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晃了晃。 单手撑住了桌面才没有倒下，额头上青筋暴起。 居间惠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紧咬着牙，强忍着那股仿佛要将自己意识撕碎的痛苦，视野开始阵阵发黑。 整个指挥室，在一瞬间陷入了痛苦的呻吟和压抑的喘息之中。 同样的情景，发生在全球的每一个角落。 棒子国某个家庭，一家人正围着餐桌。 为刚刚恢复的电力而欢呼，准备享用迟来的晚餐。 “嗡——” 父亲手中的筷子掉落在地。 他抱着头，对着妻子发出了压抑不住的怒吼。 母亲则痛苦地尖叫起来，将一盘菜狠狠地扫到了地上。 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哇哇大哭。 那哭声却更加剧了父母脑中的嗡鸣，让他们变得更加烦躁。 m国的时代广场。 无数游客正举着手机，拍摄着重新亮起的巨幅广告牌。 “嗡——” 人群中，一个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转身，一拳打在了身边陌生人的脸上。 那个陌生人反应过来，用更大的力道还击。 争吵，推搡，咒骂…… 在短短几秒钟内，就如同病毒般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烦躁和攻击性，在痛苦的催化下，被无限放大。 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无比刺耳，无比碍眼。 只想摧毁点什么，或者攻击点什么，才能让脑子里的痛苦稍微缓解一分。 …… k3地区，坠毁的胜利飞燕2号旁。 新城、丽娜、崛井三人，在意识波纹扫过的瞬间，便同时痛苦地跪倒在地。 “可恶……这是……什么……” 新城用头盔奋力地撞击着地面。 似乎想用物理的疼痛来压制脑海中那非人的折磨。 烦躁，疯狂，还有无法抑制的攻击欲望。 怎么可能，他可是最出色的胜利队员啊，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 丽娜蜷缩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耳朵。 可那声音却根本不是从外界传来，她的挣扎显得如此徒劳。 柳眉倒竖，贝齿狠咬嘴唇。 点点血腥，从红唇上流下。 而崛井，他的感受最为深刻。 当那股刺耳的嗡鸣响起时，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 这就是他通过数据分析出的，闪电人每天每夜都在承受的痛苦！ 是人类世界无时无刻不在产生的、海量的、混乱的电磁波。 在它们脑海中形成的“噪音”！ 原来，闪电人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它们一直活在这样的地狱当中，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崛井的身体因为剧痛而不停地抽搐，但他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终于……亲身体会到了。 体会到了水野老师的研究报告中，那些冰冷的数据背后，究竟是怎样一种绝望的折磨。 这场席卷全球的集体惩罚，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 但这一分钟，却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当那股刺入骨髓的嗡鸣声如同潮水般退去时，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城市里，无数的争吵和斗殴戛然而止。 人们茫然地看着彼此。 看着自己刚刚挥出的拳头，和身边一片狼藉的环境，脸上写满了后怕与不解。 “刚刚……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胜利队的队员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他们惊魂未定地抬起头，看向那头依旧沉默矗立的巨兽。 就在所有人类都为这无法理解的痛苦而惊疑不定时。 一个声音。 一个冰冷、清晰、不带任何感情、如同神明降下神谕般的声音。 直接在地球上每一个人类的脑海中响起。 它不是通过任何语言，而是一种能被所有智慧生命直接理解的意念。 “你们现在感受到的，是闪电人每天承受的痛苦。” 声音的主人，不言而喻。 全世界，七十亿人，在这一刻，无论是谁，无论身在何处。 都清晰地“听”到了这句来自神明的警告。 tpc指挥室内，刚刚挣扎着站起来的居间惠，身体猛地一僵。 坠机现场，大古在驾驶舱内，瞳孔骤然收缩。 无数正在茫然四顾的人们，同时抬起了头，望向天空，仿佛在寻找那个声音的来源。 那神明般的声音，没有给他们任何思考和反应的时间，继续在所有人的脑海中回响： “减少你们的‘噪音’。” “否则，下一次，我将亲自让你们的世界，回归永恒的寂静。” 永恒的……寂静。 这五个字，像五座冰封万年的雪山，轰然砸进了每个人的意识深处。 没有人会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头巨兽刚刚才向他们展示了，它拥有随时让整个世界陷入痛苦与混乱的力量。 这份警告，是一道最后通牒。 宣告完毕。 彩龙鲁格赛特似乎认为，已经没有在这个世界继续停留的必要。 它那遮天蔽日的庞大身躯，不再理会地面上那些陷入呆滞和恐惧的人类，开始缓缓变得透明。 山峦般的身影从边缘开始，化作无数绚烂的七彩光点。 仅仅一两秒的时间，它便彻底消失在了深沉的夜色之中。 仿佛它从未出现过。 风，重新开始吹拂。 远处的另一座城市，灯火依旧。 而k3地区还处在黑暗当中。 但所有经历过那“一分钟地狱”和“神之警告”的人类都知道。 这个世界，已经和一分钟前，完全不同了。 …… tpc远东总部基地，总监办公室内。 泽井总监脸色苍白地靠在椅背上。 他的额角还残留着细密的冷汗，太阳穴仍在隐隐作痛。 刚刚那股突如其来的精神攻击，同样没有放过他这位人类组织的最高领导者。 他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恢复了光明的城市。 霓虹闪烁，车流如织。 一切看起来都和往常一样。 但泽井总监知道，就在刚刚，构成这座城市，乃至整个人类文明的基石。 已经被那头名为鲁格赛特的怪兽，轻易地动摇了。 “减少你们的‘噪音’……” 那冰冷的声音，至今仍在耳边回响。 作为tpc的总监，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噪音”指的是什么。 手机、网络、雷达、广播……所有依赖电磁波技术运行的现代科技。 放弃它们 让人类文明倒退一百年 这不可能。 可是，不放弃的后果…… “回归永恒的寂静。” 泽井总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他陷入了长久的、痛苦的沉默，目光在窗外繁华的夜景上，失去了焦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