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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动育苗机的育苗盘“咔嗒”卡在卡槽里时，小远手里的向日葵种子刚撒了半盘。 本该嵌入基质的育苗盘歪在机身一侧，褐色的育苗基质顺着缝隙往下漏，几颗饱满的种子从盘孔掉出来，落在育苗区的老向日葵根旁，沾了层细沙。 孩子急得用手去掰盘边，浅灰色旧衣服的袖口沾了满把基质，指尖蹭到磨得发毛的卡槽边缘，声音发颤：“哥哥，育苗机坏了！小太阳的新苗种不进去了！爷爷说要给锦园的邻居分小苗，怎么办啊” 我蹲下来拆开机身正面的挡板，指尖能触到卡槽间缠满的枯草根——这是上月从废弃园艺店拖回来的旧机子，塑料机身还印着“便捷育苗”的模糊字样，本想靠它培育新的向日葵苗，既能给聚居点添点生机，还能分给锦园的人，没想到今早播第三盘时，长期磨损的卡槽磨出了缺口，连带着播种器的出料口也被基质堵死，再硬掰怕是要把育苗盘掰裂。 顶楼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深色中山装的袖口帮小远扫掉肩上的基质，铜制温酒壶里的薄荷水还温着：“是卡槽磨坏了，播种器也堵了，得找新的6孔育苗盘和无菌育苗基质，西边那间废弃园艺店肯定有，我年轻时帮公社育过苗，那店里有整箱的育苗配件，还有未开封的生根粉，撒在种子上发芽快，小远总说之前的苗长得慢。” 苏晴正蹲在旁边整理晒干的向日葵种子，蓝色空姐制服裙的裙摆扫过地上的种子，她抬头往西边望了眼，天际线蒙着层淡绿的晨雾，风里带着点泥土的腥气：“我跟你们去，之前在园艺店附近见过废弃的育苗箱，能装基质。”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扛着木棍凑过来，夹克肘部的毛边沾了点沙粒，他摸出怀里的旧地图：“我认得路！园艺店有个后门通温室，不用走正门，省得撞见黑服的巡逻队。”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背着工具包走过来，口袋里的螺丝刀露了半截，他刚检查过聚居点的育苗区围栏：“我带了小铲子和信号屏蔽器，播种器的出料口说不定堵死了，还能防黑服的探测器扫到。” 女主播和小远留在聚居点，她抱着三花猫，浅粉色旧卫衣的口袋里揣着两包干薄荷：“我帮着把好种子装进陶碗，再把空育苗箱叠好等着装基质；小狗给你们，它能闻见生人味，黑服的人离近了能提前叫。” 小远突然跑回帐篷，抱出张皱巴巴的彩笔画——画着台转得顺畅的育苗机，旁边摆着几盘嫩绿的小苗，站着举螺丝刀的工装男、扛木棍的大叔，机旁还画着只驮种子的小瓢虫，他把画塞进我兜里，又往我怀里塞了颗裹着基质的向日葵种子（是小远用彩笔涂成金色的，像个小太阳）：“哥哥，带着这个‘种子太阳’，肯定能找着育苗盘！” 出发时，晨雾把空气染成淡绿色，风裹着水汽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我穿的灰色t恤领口灌了风，黑色运动裤的裤脚卷到脚踝，避免被路边的枯草根勾住。 小狗趴在育苗箱旁，鼻子时不时嗅着空气，爪子扒拉着我兜里的画，像是在确认种子还在。 走了约三十五分钟，路边的废弃花盆堆突然动了——一只红色的小瓢虫爬出来，背上还沾着颗细小的向日葵种子，看见我们就往我脚边蹭，正是之前总跟着小远在育苗区爬的那只，鞘翅上还留着上次沾的基质痕迹。 “带着它吧，”我弯腰把瓢虫放进空育苗箱里（女主播刚叠好的，还带着点薄荷香），“不然小远该蹲在育苗机旁数种子了。” 大叔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地上的痕迹：“黑服的人来过！”沙地上印着两道深车辙，轮胎纹路和上次见的越野车一模一样，辙印旁还丢着个空的能量棒包装，印着银色徽章，包装纸上的育苗基质没被风吹散，显然刚离开没多久。 我们赶紧把育苗箱藏进路边的废弃花盆，躲在朽坏的花架后面。 小狗突然屏住呼吸，耳朵贴在我腿上——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声，越来越近，夹杂着模糊的对话：“队长说园艺店的育苗盘得搬空，别让他们种出新苗……” 声音慢慢远了，工装男才松了口气：“还好他们没进温室，咱们得快点，别等他们折返。” 园艺店的后门早被藤蔓缠得变形，推开时发出“吱呀”的怪响，像是要散架。 院子里堆着废弃的花锄和空花盆，踩上去“咔嚓”响，像是要被扎破鞋底。 温室里弥漫着潮湿的泥土味，墙角堆着半人高的育苗配件，6孔育苗盘装在纸箱里，箱身上“手动育苗机专用”的字样还能看清，旁边摆着几袋未开封的无菌基质，袋角印着“保水透气”的标识，地上散落着一把育苗小铲子和半包生根粉，铲子旁还放着几个卡通育苗格，格身上刻着小小的向日葵图案——小远肯定喜欢用它分苗。 我刚要把育苗盘抱起来，头顶突然传来“哗啦”声——堆在货架顶层的旧花盆没放稳，带着基质的花盆往下滑，眼看就要砸到脚边的育苗箱（里面装着小瓢虫）。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反应极快，伸手拽住我的胳膊往后拉，同时用工具包顶住货架，花盆“咚”地砸在地上，基质溅起半人高的雾，落在他的蓝色工装裤上，留下道褐痕：“小心点！货架铁架早锈松了！”我站稳后才发现，货架旁还藏着个小小的陶制种子盒，盒身上画着小苗和小太阳，正好给小远装精选的种子用。 “快装！”大叔扛起一袋基质往育苗箱里放，“我在门口望风，你们动作快点，别耽误小远播种。” 苏晴和我把育苗盘、育苗格往箱里收，小狗趴在箱旁警惕地盯着门口，小瓢虫从箱里爬出来，背上驮着颗种子，像是在帮忙。 刚装了半箱，苏晴突然指着地上的痕迹：“黑服留了标记！”沙地上用基质画了个银色徽章的轮廓，箭头正对着我们回聚居点的方向。 我心里一沉——他们是故意留的，想顺着标记找过来。 “把标记弄乱！”我用脚把基质扫散，“绕北边的废花田走，那边花茎密，能盖住脚印，还能顺便捡点干花茎回去给育苗机当支撑。” 我们提着育苗箱往废花田挪，路上的花茎缠住裤脚，得时不时停下来清理，小瓢虫从箱里爬出来，帮着把挡路的细茎扒开，动作笨拙却认真，“种子太阳”从它脚下滚出来，正好落在我手心里，还带着点潮气。 快到聚居点时，对讲机突然传来阵微弱的电流声，是爷爷的模糊信号，断断续续的：“若尘……锦园……育苗机被抢了……黑服……在搜育苗的……你们……把盘藏好……别被发现……” 话音未落，信号就被晨雾干扰的杂音淹没，我捏着那只陶制种子盒，心里更沉了——黑服连育苗工具都要垄断，往后想种点东西都难，更别说给锦园分苗了。 刚到聚居点门口，就看见小远和女主播站在育苗机旁，小远手里举着旧小铲子，看见新育苗盘，立刻跑过来，眼睛亮得像冲破晨雾的光：“哥哥，找着盘了吗小太阳能种新苗吗小瓢虫还在吗”顶楼老人拄着拐杖走过来，铜制温酒壶里的薄荷水还温着：“快喝口暖的，外面水汽大，苏晴煮了小米粥，喝了有力气修机子。” 穿蓝色工装的男人蹲下来，打开育苗箱掏出育苗盘：“先把旧卡槽拆下来，清干净播种器的基质，装新育苗盘，撒生根粉，铺无菌基质，十五分钟就能好。” 我接过螺丝刀，小远凑过来递基质——他把卡通育苗格先摆在育苗机旁，又小心地用陶制种子盒选种子，动作笨拙却认真，小瓢虫爬在他肩膀上，盯着转动的播种器，连小狗都放轻了脚步，生怕碰倒基质袋。 苏晴帮着扶育苗机机身，蓝色空姐制服裙的裙摆沾了点基质，她时不时逗小远：“等小苗长出来，让你第一个用小太阳育苗格分苗，再给锦园的邻居送小苗，当咱们的‘小育苗师’，好不好” 正午的阳光晒暖聚居点时，育苗机终于重新运作起来——新育苗盘顺畅地嵌入卡槽，播种器均匀地撒下种子，小远蹲在旁边，用卡通育苗格分好基质，又往每个孔里撒了点生根粉，笑得露出虎牙，嘴里哼着爷爷教的童谣：“小机子，播呀播，小苗长，节节高。” 穿棕色夹克的大叔蹲在旁边，用干花茎给育苗机搭了个小支架，动作轻得像怕碰倒育苗盘：“明天我去废花田再看看，能不能找些干泥炭，混在基质里更保水，小远总说担心小苗缺水。” 苏晴打开爷爷给的旧收音机，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电流声，偶尔能捕捉到几个词：“锦园……往聚居点来……黑服……在后面……”小远突然抢过对讲机，声音脆生生的：“爷爷！我们有新育苗盘了！还有小太阳种子盒，小苗肯定长得快，您快过来，咱们一起种新苗！” 频道里静了几秒，然后传来爷爷温和的笑声，混着晨雾的杂音却格外暖：“好……好啊……爷爷看见你们的育苗区了……” 我站在育苗机旁，看着小远把播好种的育苗盘摆进温室，突然瞥见聚居点外的沙地上有个反光的东西——是黑服小队的微型摄像头，比之前的探测器小一圈，伪装成了一颗小石子，上面的银色徽章在阳光下闪了下，更吓人的是，摄像头的镜头正对着育苗区，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着红光，显然在持续拍摄，离育苗机只有三步远，肯定是他们上午故意丢在这里的。 我赶紧走过去，用基质把摄像头埋严实，又压了块碎花盆片，心里警铃大作：他们根本不是要抢配件，是想靠这摄像头摸清聚居点的育苗情况，说不定还想偷小苗，断了我们的念想。 爷爷走进聚居点时，小远立刻端着播好种的育苗盘跑过去，盘里的种子上还盖着层细细的基质：“爷爷你看！这是我用新盘种的苗，加了生根粉，肯定能长出好多小太阳！” 爷爷弯腰摸了摸基质，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糖：“松，比锦园的土松多了，小苗肯定能长得壮。” 夜幕漫进聚居点时，应急灯的暖光落在育苗机上，小远把卡通育苗格和陶制种子盒放进陶盒，摆在机旁，里面还藏着小半袋基质——是他特意留着给小瓢虫当窝的（女主播说瓢虫能在基质里产卵，以后能有更多小帮手）。 我摸出对讲机调到应急频道，声音压得极低：“爷爷，黑服放了微型摄像头，能拍东西，您回去时千万别靠近育苗区方向，绕着野地走。” 频道里传来爷爷的回应，带着点风的杂音和草叶摩擦声：“放心……我揣着小远的种子，走田埂绕远路，他们拍不到……” 帐篷外，小远把那个“种子太阳”埋进育苗区的基质里，说要让它“陪着”新苗一起长，明天还要给它浇水。 我望着温室里整齐的育苗盘，又看了眼远处黑沉沉的天际线，忽然觉得，末世里的“希望”从不是靠大片的庄稼，是靠这台能育苗的机子，靠小远手里的种子，靠大家一起守护的每一颗待发芽的小苗——哪怕摄像头还在沙地里拍着，只要这育苗机还能转、种子还能播，就总有小苗破土的那天。 这时，埋摄像头的那片基质突然动了下，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轻微震动，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惊得小瓢虫赶紧钻进了育苗盘的缝隙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