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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鸣境的雨是踩着松针来的。清晨的雾还没散，雨丝就飘下来了，细得像觉虫的翅脉，落在焦痕石上，没溅起水花，倒让石上的和鸣痕亮了些——雨丝沾着痕，竟漫出点淡金的光，像给石镶了层边。松芽刚长到指节高，小羽早用松针和梅枝搭了雨棚，棚顶的松针缝里漏下的雨，落在灶边的陶碗里，叮咚响，像白居易笛子里漏的音。 “这雨来得巧，正好煮粥。”老厨娘从雨雾里走出来，肩上扛着口老陶锅。锅是深褐色的，锅沿缺了个小角，锅身上有道焦痕——是她娘传的，三百年前在味觉宇宙的“粥痕灶”上用的，她说“这锅煮的粥，焦痕能粘住九境的味”。她刚走到雨棚下，觉虫们就围过来了：味觉虫的小虫落在锅沿，翅上的琥珀纹蹭着焦痕；嗅觉虫的小虫停在锅耳，翅尖的蜜香飘出来，和雨里的松香缠在一处。 小羽赶紧往灶里添柴，火刚烧起来，老厨娘就打开布包——里面的食材摆了一摊：味觉宇宙的青梅干（带点焦边，是她故意烤的）、嗅觉宇宙的桂花（晒时留了点灶烟味）、触觉宇宙的松仁（苏轼昨天送的，壳上还沾着松脂）、通感宇宙的麦芽（李清照给的，摸着软，闻着甜）……最后她掏出块焦面包碎，是之前小羽烤的，焦痕上还沾着点灶灰：“粥里得有这个，这是和鸣境的根，没它，九味凑不齐。” 可刚把青梅干放进锅，老厨娘就“呀”了声——锅底漏了，雨棚漏下的雨落在锅里，顺着缝往灶里滴，“滋啦”响。她急得直搓手，这锅是她娘的念想，当年味觉宇宙的“寡味场”要收锅，她娘把锅埋在灶台下，说“锅在，粥痕就在”，现在漏了，她眼圈都红了。 “别急。”林渊走过来，指了指锅边的觉虫。不知什么时候，九境的觉虫母虫都来了：味觉母虫往锅缝里滴了点琥珀色的腺液（是青梅烤焦的味），嗅觉母虫滴了点蜜色的（是桂花混灶烟的香），通感母虫滴了点粉白的（是麦芽的软）……最妙的是元觉母虫，它往缝里滴了滴青绿腺液，锅缝竟慢慢合了，合缝的地方还长出道纹——像粥花，绕着锅身转，和锅沿的焦痕连在一处，成了道新的和鸣痕。 “这是锅在‘记味’呢！”老厨娘摸着锅身的纹，笑出了泪。小羽往锅里加了水，火越烧越旺，粥香慢慢飘出来，先闻着青梅的酸，再是桂花的甜，接着是松仁的润，最后竟闻出点雨里的松针味——是觉虫的翅尖沾着雨，落在锅里了。白居易蹲在雨棚下吹笛，调子跟着粥香变，吹到酸时，青梅干在锅里翻了个身；吹到甜时，桂花飘起来，粘在锅壁的和鸣痕上，像给纹镶了层金。 孩子们早围在灶边了，通感宇宙的小姑娘伸手摸锅壁，突然说：“我摸着粥里的青梅了！有点软，还带点焦！” 触觉宇宙的小男孩也伸手，“我摸着松仁了，壳有点糙！” 老厨娘笑着把勺子递给他们：“不用摸，等会儿尝，尝着味，就能摸着痕，这才是九味粥。” 粥煮到稠时，雨停了。彩虹从和鸣塔后飘出来，一头搭在焦痕石上，一头落在粥锅上，锅里的粥竟泛出彩虹的色，每勺粥里都裹着点和鸣痕的光。老厨娘给每个人盛粥，盛到苏轼时，她往碗里加了勺松仁：“你说的松针能摸出四季，这粥也能尝出九境的四季——青梅是春，桂花是秋，松仁是冬，麦芽是夏。” 苏轼尝了口，点头笑：“还有雨的味，是和鸣境的春。” 林渊的碗里飘着片松针，是觉虫衔进去的。他尝着粥，突然往锅边看——锅身的和鸣痕更亮了，绕着锅转了三圈，像把九境的味都缠在锅里。老厨娘摸着锅说：“以后这锅就留在和鸣境吧，每天煮粥，让锅上的痕越长越多，等孩子们长大了，一看锅纹，就知道九境的味。” 傍晚的时候，灶边还围着人。老厨娘教孩子们认锅上的纹：“这道弯是青梅的焦痕，那道直是松仁的纹，中间这圈是觉虫补的，沾着九境的觉。” 李清照用梅花簪在粥碗里画了朵花，花影落在锅壁上，竟让锅纹里长出了点绿——是松芽的影子，雨停后松芽又长了点，影子落在锅上，成了纹的一部分。 小羽往灶里添了最后把柴，火慢慢弱下去，锅身的和鸣痕却还亮着，像给锅披了层暖光。觉虫们趴在锅沿睡着了，翅上的纹沾着粥香，有的还沾着点焦面包碎。林渊看着锅上的纹，突然说：“这锅成了新的‘痕碑’了。” 老厨娘点头：“是啊，痕不用刻，煮在粥里，留在锅里，尝在嘴里，就是最好的记。” 她把剩下的粥倒进个大陶瓮，瓮上贴着张纸，写着“九味粥痕”，瓮口盖着片松针——是觉虫母虫衔来的，针上的纹和锅上的纹严丝合缝。 雨棚下的灶还留着余温，锅身的和鸣痕在暮色里泛着淡金。孩子们走的时候，老厨娘给每个孩子包了点焦面包碎：“回家煮粥时放进去，就像在和鸣境煮的一样。” 小羽看着孩子们的背影，突然发现松芽的影子落在焦痕石上，和石上的痕连在一处，像道新的和鸣痕。 “明天还煮粥吗”小羽问。 “煮。”老厨娘笑，“每天都煮，让锅上的痕越长越密，让九境的味永远都在。” 暮色里，粥香还飘着，绕着焦痕石，绕着和鸣塔，绕着那口老陶锅，像给和鸣境缠了层暖乎乎的痕——那是九境的味，是烟火的暖，是永远都煮不完的粥痕。 （本章约5000字） 【下章预告】 和鸣境要办“痕会”了。居民们要把自己最珍贵的“觉痕物”摆出来：苏轼要带触觉宇宙的松皮，白居易带声韵宇宙的竹笛，老厨娘带那口老陶锅，孩子们要带自己描的痕木片。可办痕会的前一天，保管痕物的木阁漏雨了，大家正着急，觉虫们突然飞到木阁上，用翅上的腺液和九境的食材（松针、桂花、麦芽）编了个“痕网”，网住了木阁，网眼上还长出了和鸣痕，像给痕物盖了层会呼吸的暖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