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无声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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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的日子在一种表面的平静下流淌，如同冰封的河面下涌动着暗流。陈默的伤口在专业的照料下逐渐收口，留下狰狞的粉色疤痕，如同他内心那些无法磨灭的印记。阿鬼的腿伤也好转大半，已能自如行走，只是眉宇间对铁砣的担忧日益沉重。 周处长没有再出现，只有那个沉默寡言的李干事每天准时送来食物和药品，偶尔会带来一两句口信：“周处让二位安心静养，外面有我们。” “外面”成了一个模糊而危险的概念。陈默知道，无声的硝烟正在“外面”弥漫。鹤州的报纸和本地新闻频道依旧播放着歌舞升平，但网络上开始零星出现一些语焉不详的帖子，提及“某j姓富商失踪”、“h州警界人事震荡传闻”，很快又消失无踪。这是风暴来临前的静电，敏感的人已经开始屏息。 这天深夜，陈默被一阵极轻微的、有节奏的敲击声惊醒。声音来自窗户方向，不是风声。他悄无声息地起身，隐在窗帘后的阴影里，向外望去。 月光下，院墙的阴影里，一个模糊的人影对他做了一个复杂的手势——那是多年前他们兄弟间约定的、表示“危险，速离”的暗号。 是铁砣！他还活着！而且找到了这里！ 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铁砣冒着巨大风险潜入这里示警，意味着这个所谓的“安全屋”已经不再安全！周处长的人出了问题还是他们的位置暴露了 他来不及细想，立刻摇醒隔壁床的阿鬼，用手势迅速传达了情况。 阿鬼瞬间清醒，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无声地点头。 两人迅速穿戴整齐，将必要的物品贴身藏好。陈默走到门边，侧耳倾听，外面一片寂静，守夜的人似乎并未察觉。 不能走门。窗户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轻轻打开窗户锁扣，寒冷的夜风灌入。楼下是黑黢黢的灌木丛，大约两层楼高。没有绳索，只能徒手攀爬或者直接跳下。 陈默对阿鬼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先下。阿鬼没有犹豫，单手扒住窗沿，身体灵巧地翻出，利用墙壁的凹凸和楼下雨棚作为缓冲，悄无声息地落地，隐入灌木丛中。 陈默紧随其后。他的伤势未完全复原，动作不如阿鬼敏捷，落地时脚踝传来一阵刺痛，但他咬牙忍住，迅速滚入阴影，与阿鬼汇合。 墙根下，铁砣如同一个黑色的影子贴在那里，他脸上多了几道新鲜的疤痕，衣服破烂，但眼神依旧凶狠如狼。 “默哥！鬼哥！”铁砣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紧迫，“快走！这地方被盯上了！孙明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这里，派了‘清洁队’过来，最多半小时就到！” “清洁队”陈默心中一寒。那是孙明手下最隐秘、最冷酷的一批人，专门处理“脏活”，不留活口。 “周处长他们呢”阿鬼急问。 “不知道！我摸进来的时候，没看到他们的人，守夜的好像也被调开了！我觉得不对劲！”铁砣语速飞快。 调虎离山还是……周处长故意撤走了守卫，借孙明的刀杀人 这个念头让陈默遍体生寒。如果真是这样，那所谓的合作，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周处长要的，或许根本就不是他和证据，而是他和孙明势力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没时间求证了！ “从后山走！”陈默当机立断。他记得之前观察过地形，安全屋后面是一片未开发的山林，通往哪里不知道，但至少能暂时摆脱眼前的杀局。 三人如同三道鬼影，借着夜色和树木的掩护，迅速向屋后的山林潜去。山路崎岖湿滑，黑暗中不时传来树枝刮擦的声音和夜枭的啼叫。 就在他们即将没入山林深处时，身后远处传来了车辆急刹的声音，以及几声短促而压抑的喝令。 孙明的人，到了。 陈默回头，看了一眼那栋在夜色中轮廓模糊的安全屋，眼神冰冷。无论周处长是敌是友，这个地方，以及所谓的“官方庇护”，都已经不再可靠。 从现在起，他们能依靠的，又只剩下自己，和身边这两个生死与共的兄弟。 山林寂静，黑暗浓稠如墨。前路未知，后有追兵。但他们至少暂时挣脱了一个看似安全、实则致命的囚笼。 真正的亡命天涯，现在才刚刚开始。而鹤州那片被权力和欲望浸染的土地上，一场更猛烈、更残酷的风暴，正伴随着这支“清洁队”的到来，拉开血腥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