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渡鸦之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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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装箱内外的枪声短暂停歇，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东区方向愈发激烈、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仓库区的交火声。那不再是零星的对抗，而是两支训练有素的队伍在殊死搏杀，爆炸的轰鸣与自动武器的嘶吼交织成一曲死亡交响乐。 “刀爷！东区顶不住了！对方人不多，但装备精良，战术刁钻！我们的人被压制了！”通讯器里传来焦急的呼喊，背景是震耳欲聋的枪声。 刀疤脸躲在集装箱门侧的掩体后，脸色铁青。他看了一眼黑暗的集装箱内部，又瞥向东区火光闪烁的方向，咬牙切齿。煮熟的鸭子（霞姐）就在眼前，可后院起火，火势还如此凶猛！ “留两个人看住这里！一只苍蝇也不准放出来！其他人，跟我去东区！”刀疤脸当机立断，相比一个被围死的女人和一个“死人”，突然出现的、战斗力强悍的第三方势力威胁更大。他点了两名手下，自己带着另一人，迅速向东区交火点支援而去。 集装箱门口，只剩下两名武装人员，紧张地持枪封锁着出口。他们不敢再轻易靠近，只是死死盯着那片黑暗。 集装箱内，霞姐背靠着冰冷的箱壁，滑坐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刚才电光火石般的反击耗尽了她的体力，左臂在翻滚时被跳弹擦过，火辣辣地疼。她听着外面远去的脚步声和东区震天的厮杀，眼神闪烁不定。 这突如其来的第三方……是谁目的是什么搅局还是……冲着她或者陈默来的 她看了一眼瘫在黑暗深处、气息微弱的陈默。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刀疤脸只是暂时被引开，一旦东区战斗结束，无论哪方获胜，他们的处境都会更加危险。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堆叠的木箱上，一个计划迅速在脑中成型。 …… 陈默感觉自己正在一条漆黑、冰冷的河流中沉浮。意识像水底的碎片，时而聚合，时而分散。阿鬼的脸，父亲坠楼的身影，霞姐决绝的眼神，还有……“渡鸦”。 渡鸦…… 这个代号如同黑暗中一盏飘忽的灯塔，微弱，却固执地闪烁着。 记忆的碎片开始不受控制地翻涌。不是清晰的画面，而是一种感觉，一个模糊的印象。那是在他决定向赵东升和孙明复仇之前，在他还试图通过正常渠道调查父亲死因的时候……他曾匿名接触过一个极其隐秘的地下信息渠道，据说能挖出任何被掩埋的真相。那个渠道的联络人，代号似乎就是……“渡鸦”！ 他当时因为对方开价过高，且无法验证其真实性而放弃了。这件事被他深埋心底，几乎遗忘。 霞姐怎么会知道“渡鸦”她让自己把u盘交给“渡鸦”……难道这个u盘里的东西，和父亲当年的真相有关和阿鬼有关 一股莫名的力量，仿佛从灵魂深处滋生，让他几乎停止的心脏猛地抽搐了一下，竟逼得他咳出了一口淤积在胸腔的黑血。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在寂静的集装箱内响起。 门口的守卫立刻警觉起来：“里面有动静！” 霞姐也是一惊，立刻移动到陈默身边，低声道：“别出声！” 陈默睁开沉重的眼皮，在几乎完全的黑暗中，对上霞姐近在咫尺的目光。他张了张嘴，用气流般的声音艰难地问道：“渡鸦……信息掮客……你……” 霞姐眼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陈默竟然知道“渡鸦”而且还知道其信息掮客的身份这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没有时间细究，外面守卫的注意力已经被吸引过来。她当机立断，用力捏了捏陈默的手，用眼神传递出确认和催促。 就在这时，“哐当”一声轻响，一个圆柱形的物体从霞姐之前布置的木箱缝隙中滚落下来，掉在集装箱中间的空地上。 是烟雾弹门口的守卫下意识地紧张起来。 然而，那物体并没有释放烟雾，而是突然爆发出极其刺耳、高频的尖锐噪音！同时，一道无法形容的、亮度极高的、如同小太阳般的强光猛地炸开！ 强光爆震弹！ 霞姐竟然还藏了这种东西！ “啊！我的眼睛！” “什么鬼东西！” 门口的两名守卫猝不及防，瞬间被强光致盲，刺耳的噪音也让他们失去了听觉和平衡，痛苦地捂住眼睛和耳朵，踉跄后退，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就是现在！ 霞姐早已在强光爆开的瞬间就闭上了眼睛并捂住了耳朵，她猛地睁开眼，虽然视线也有些模糊，但影响不大。她如同猎豹般窜出，没有去管门口暂时失去威胁的守卫，而是直奔集装箱最内侧！ 那里，她之前搬动木箱时，就注意到箱壁底部有一块锈蚀得特别严重、甚至有些变形的区域！ 她捡起地上之前用来劈砍防盗网的匕首，将最后的力量灌注于手臂，对着那块锈蚀的区域，疯狂地劈砍、撬动！ “嘎吱——咔啦——” 刺耳的金属撕裂声响起！在强光爆震弹的余威和东区枪声的掩护下，并不算太明显。 陈默躺在地上，模糊的视线看到霞姐如同疯魔般攻击着箱壁，铁皮和锈块在她疯狂的劈砍下纷纷脱落！一丝……江风带着水汽和腥味的风，从被撬开的裂缝中吹了进来！ 她不是在制造防御工事，她是在……准备另一条逃生路线！她早就计划好了要破开这里！ “快……快了！”霞姐喘息着，汗如雨下，虎口被震裂，鲜血染红了匕首柄。终于！ “哐当！”一声，一块脸盆大小的锈蚀铁皮被她彻底撬开，露出了外面更加深邃的黑暗和下方隐约可见的、拍打着岸边的江水！ 集装箱外侧，正是码头临水的悬崖壁！下面虽然不是深水区，布满了乱石，但这已经是绝境中唯一的生路！ 霞姐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冲回陈默身边，用力将他拖拽起来。 “走！”她在他耳边低吼，不容置疑。 陈默看着那个被强行破开的洞口，看着外面冰冷的黑暗和下方危险的乱石滩，求生的本能再次被激发。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力气爬出去，不知道自己跳下去会不会直接摔死，但他知道，留下，必死无疑！ 他配合着霞姐，用残存的意志驱动着身体，向那个洞口挪去。 就在他们挣扎着接近洞口，准备逃离这铁棺材的刹那—— “砰！” 一声枪响，并非来自东区，而是近在咫尺！子弹打在集装箱顶棚，发出刺耳的撞击声！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精彩，真是精彩。差点就让你们这对亡命鸳鸯跑了。” 霞姐和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 只见在集装箱破洞侧上方，一个废弃的龙门吊操作平台上，一个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他手中握着一把安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微微冒着青烟，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和冷峻的侧脸。 是那个西装男——老刀！ 他根本没去东区！或者说，他去了，但又回来了！他早就预料到霞姐可能会有后手，一直潜伏在暗处，等待着这最后的收网时刻！ “夜莺，你的小把戏玩完了。”老刀的声音透过江风传来，清晰而冰冷，“还有你，陈默。命真硬，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抬起了枪口，对准了下方动弹不得的两人。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门口守卫正在恢复），上方是致命的狙击点。 真正的绝境。 陈默看着洞口外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生路”，看着平台上老刀那如同死神般的身影，嘴角扯出一抹极其难看、混合着鲜血与绝望的弧度。 结束了。 或许，从一开始，这就是一条注定通往深渊的路。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最终的枪声。 而霞姐，则死死盯着平台上的老刀，眼中没有任何屈服，只有一片燃烧到极致的、冰冷的火焰。她的手，悄悄摸向了后腰……那里，似乎还藏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