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转移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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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口垂下的瞬间，禁闭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而紧绷的寂静。只有张警官压抑的、带着鼻音的痛哼，以及孙明粗重而不稳的呼吸声。 省厅督导组在这个关键时刻孙明的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是巧合还是冲着他来的陈默的案子怎么会惊动省厅是霞姐在背后运作还是……那些要命证据的阴影，已经投射到了更高的层面 他死死盯着陈默，眼神复杂，充满了杀意、不甘，以及一丝被更高权力介入所带来的、本能般的惊惧。他知道，现在不能杀陈默了。至少，不能明目张胆地在这里杀。 “给他处理一下！别让他死了！”孙明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戾气，“准备转移！” 他必须把陈默这个烫手山芋弄走，弄到一个更隐蔽、更安全的地方，避开省厅的视线，然后再做打算。 张警官捂着鼻子，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神怨毒地瞪了陈默一眼，踉跄着出去叫人了。 孙明最后看了一眼靠着墙壁、脸色苍白却眼神平静的陈默，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然后猛地转身，大步离开。他需要立刻去应付省厅督导组，同时安排转移事宜。 很快，两个穿着便装、神色冷峻的男子走了进来。他们一言不发，动作粗暴地将陈默从地上拖起来，重新给他戴上了更紧的手铐和脚镣，甚至用黑布条蒙上了他的眼睛。 陈默没有反抗，任由他们摆布。他听着孙明远去的脚步声，感受着身体被移动时传来的剧痛，心中却比刚才更加清明。 省厅督导组的到来，无疑是一道强烈的变数之光。这证明外界的压力已经传导进来，孙明并非一手遮天。他的机会，或许就在这次转移之中。 他被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凭借听觉和身体感受判断着路线。下了几级台阶，应该是离开了地下室，然后被塞进了一辆散发着烟味和皮革味的车厢里。引擎发动，车辆颠簸着驶离。 眼睛被蒙住，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听着车轮压过不同路面的声音，判断着车辆的方向和速度。起初是颠簸的土路，然后上了相对平坦但时有停顿的公路（可能是红绿灯），接着似乎驶入了一段高速或者快速路，车速明显提升，噪音也变大。 孙明会把他转移到哪里另一个更隐秘的私设囚笼还是某个关系户看守所的地下黑牢 时间在黑暗和颠簸中流逝，伤口的疼痛和身体的疲惫不断侵蚀着他的意志，但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记忆着路线。 大约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车速慢了下来，拐了几个弯，最终停在了一个异常安静的地方。引擎熄灭，周围只剩下风声和隐约的、规律的海浪声 海浪陈默心中一动。鹤州是内陆城市，靠江不靠海。难道他们已经离开了鹤州地界 车门被拉开，他被粗暴地拖下车，咸腥而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伴随着更加清晰的海浪拍岸声。他被架着走过一段粗糙的水泥地，然后进入了一个室内空间，空气变得沉闷，带着一股浓重的、铁锈和机油混合的味道。 眼睛上的黑布被猛地扯下。 突如其来的光线让他眯起了眼睛。适应了片刻，他才看清所处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船坞或者码头仓库的一部分，空间巨大而空旷，头顶是高大的、布满锈迹的钢架结构，几盏昏黄的白炽灯在高处摇曳，投下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墙壁是粗糙的水泥，上面布满了斑驳的污渍和陈旧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铁锈味，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鱼类腐败的腥气。 他被扔在一个角落里，身下是冰冷潮湿的水泥地。手铐和脚镣依旧锁着，连接在墙壁上一个粗大的、锈死的铁环上。 押送他来的那两个便衣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其中一人丢下一瓶水和一小袋面包，用生硬的语气说道：“老实待着！”然后便走到仓库门口，如同两尊门神般守在那里。 陈默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缓缓活动了一下被禁锢的四肢，仔细观察着这个新的囚笼。仓库很大，除了他所在的这个角落，其他地方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渔网、破损的木箱和生锈的机器零件，视野受阻，看不清全貌。唯一的出口就是那两个守卫把守的大门，高处有几个破损的窗户，但位置极高，难以攀爬。 这里比之前的灰色小楼更加偏僻，更加与世隔绝。孙明把他弄到这里，显然是打算长期囚禁，或者……等待风声过去后再行处置。 他拿起那瓶水，慢慢地喝了几口，又强迫自己吃了几口干硬的面包，以补充体力。身上的伤口在简单的移动后又开始渗血，带来阵阵刺痛。 省厅督导组的介入，像是一根撬棍，暂时撬开了孙明布下的死局。但将他转移到这个海上（或者临海）的隐秘地点，意味着孙明并未放弃，只是采取了更谨慎、更隐蔽的手段。 他现在身处何地霞姐是否知道他被转移阿鬼和林晚他们是否安全抵达了汇合点铁砣又是否逃出了生天 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 他就像一颗被投入茫茫大海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尚未传到岸边，便已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与未知之中。 然而，陈默的眼神却并未黯淡。他靠在墙上，闭上眼睛，耳朵捕捉着外面规律的海浪声，如同在倾听命运的脉搏。 只要还活着，只要那致命的证据还有可能在外面流转，他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这个废弃的船坞，或许是他新的囚笼，但也可能，成为他绝地反击的起点。 他需要等待，需要恢复，更需要一个机会。 一个来自外界，或者由他自己创造的，打破这僵局的机会。 海浪声不知疲倦地拍打着岸边的礁石，仿佛在诉说着永恒与变数。在这孤立无援的绝境里，陈默如同蛰伏的伤兽，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搏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