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断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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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爬行。 安全屋内，灯光被调到仅能维持基本照明的昏暗程度，仿佛任何多余的光亮都会引来不必要的注视。陈默没有再进入库房训练，他只是靠坐在监护室外的墙边，闭着眼睛，像一尊落满灰尘的石像。但他的耳朵捕捉着一切细微的声响——仪器的滴答、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引擎声、甚至是自己胸腔内心脏沉重而缓慢的搏动。 灰狼如同真正的幽灵，大部分时间隐匿在阴影里，只有更换岗哨或接收外围信息时，才会短暂地现身，与霞姐进行几句低沉的、旁人无法听清的交涉。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压力。 霞姐则一直守在工作台前，那台超薄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她的手指偶尔在触控板上滑动，或快速敲击几下加密键盘，但大部分时间，她也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穿透屏幕，不知落在何处。 那枚承载着最后赌注的微型存储器，已经按照计划被送了出去。通过一个绝对匿名、且无法反向追踪的死信渠道。信息已经发出，鱼饵已沉入深水，现在，只能等待那条受惊的鱼，做出决定生死的挣扎。 突然，霞姐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猛地闪烁起刺目的红色警告框！同时，灰狼别在衣领下的微型通讯器也传来一阵急促的、代表最高优先级的震动。 两人几乎同时动作！ 霞姐手指如飞地在键盘上操作，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灰狼则一个箭步冲到窗边，利用特殊仪器谨慎地观察着外界，同时对着通讯器低吼：“报告情况！” “鹰巢失联！重复，鹰巢失联！最后信号位于西区废弃矿场附近，疑似遭遇强力电子干扰和物理突袭！”通讯器里传来外围观察点焦急的声音。 “其他点位”灰狼声音冰冷。 “三号、五号点位失去响应！七号点位观察到不明车辆高速接近我方外围警戒线！数量三！型号一致，无牌照！” “启动应急 protocol b！所有人，一级战斗准备！非核心数据，立刻销毁！”霞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她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将其与几个关键存储设备一起塞进一个特制的金属箱，快速进行物理隔离和加密锁定。 安全屋内原本凝滞的空气瞬间被点燃！仅有的几名守卫人员立刻行动起来，动作迅捷而有序地奔向各自的防御岗位，检查武器，加固门窗。空气中弥漫开金属摩擦和子弹上膛的冰冷声响。 陈默猛地睁开眼，站起身。他不需要询问，从霞姐和灰狼的反应，以及空气中骤然绷紧的杀机，他已经明白——最坏的情况发生了。 白先生没有选择合作，他选择了更彻底、更狠辣的方式——清洗。他要将所有可能指向他的线索和知情人，连同他们这些“麻烦”一起，彻底抹去。 “他疯了！”霞姐将加密金属箱递给灰狼，眼神里是压抑的怒火和一丝难以置信，“他就不怕我们临死前把东西爆出去！” “他敢这么做，就意味着他有把握在我们发出信息前，把我们解决掉。或者，他找到了能暂时稳住‘老爷子’的方法。”灰狼接过箱子，语气依旧冷静，但眼神已如出鞘的军刀般锐利。他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武器装备。 “我们被出卖了还是那个传递渠道出了问题”陈默走到霞姐身边，沉声问。左肩的伤口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而隐隐作痛，但他此刻完全忽略了它。 “渠道绝对安全。”霞姐的语气极其肯定，她看向陈默，眼神复杂，“更大的可能是……我们低估了白先生对‘老爷子’的恐惧，也低估了他的决绝。他宁愿冒险赌一把能干净利落地除掉我们，也不愿受制于人，留下永远的隐患。” 就在这时——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从安全屋外侧传来，伴随着轻微的震动！是爆炸物！对方已经开始了强攻！ “他们找到入口了！”一名守卫在通讯频道里急促报告，“正在突破第一道防线！对方火力很猛，有专业破拆设备！” “顶住！按预定撤离方案执行！灰狼，带你的人护住核心目标，从三号通道走！”霞姐立刻下令，此刻的她展现出惊人的决断力，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掌控地下世界的女人。 她一把抓住陈默的手臂，力道大得惊人：“跟我走！阿鬼那边……” 她的话音未落，监护室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玻璃碎裂的刺耳声响以及罗医生的惊怒的呵斥！ 陈默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就要朝那边冲去。 “别过去！是声东击西！”灰狼猛地拉住他，声音急促，“他们的首要目标是你和霞姐！医生和病人暂时反而是安全的！”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更多的爆炸声和密集的枪声从安全屋的不同方向传来，显然进攻者不止一路，而且训练有素，战术明确。 “走！”霞姐不再犹豫，用力拽着陈默，在灰狼和另外两名精锐守卫的掩护下，冲向与主通道相反方向的一条隐蔽应急通道。 通道狭窄而昏暗，只有紧急照明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身后激烈的交火声、爆炸声、以及垂死前的惨叫声不断传来，越来越近。空气中开始弥漫起硝烟和血腥的气味。 陈默被霞姐和守卫夹在中间，踉跄着向前奔跑。左肩的伤口在颠簸中传来钻心的疼痛，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的右手紧紧握着那把仅剩几发子弹的格洛克，眼神如同被困的野兽，扫视着前方未知的黑暗。 他知道，白先生的刀已经落下。 线，彻底断了。 他们不仅失去了唯一的盟友（哪怕是暂时的），还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现在，活下去，成了唯一的目标。 而在他们身后，那座曾经以为坚不可摧的安全屋，正在火光与杀戮中，一步步沦为人间地狱。阿鬼，还躺在里面。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噬咬着陈默的心脏。 但他不能回头。 至少，现在不能。 黑暗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只有身后追命的脚步声和越来越近的死亡气息，催促着他们不断向前，逃向一个吉凶未卜的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