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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背叛了家族。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二十四年前——尚义刚出生十五天的时候。” 芫血：“为什么，而且我从没听父亲说过啊。” 无牙岚扫了一下石凳上的灰，把芫血摁坐在上面，轻轻摸他的头。 “应该还能挤出一些时间，好好听听无牙的过往吧，孩子，不然就要让我带到地下去了。” 芫血：“二十九年前” 岚：“对，二十九年前，那个时候还没有你，甚至没有你姐姐......” 让我们把画面切换回二十九年前的天笼。 那个时候，无牙家族和善良的公孙家族亲如一家，彼此根本不分你我。 可中原以南出现了一个新兴霸主——赵氏部落，他们的菜单上，出现了天笼这块肥肉。 这一天，我骑马赶回来，向领主汇报战况： “君月，看来他们来真的了。我带人击破了他们的小股部队，但恐怕是权宜之计。” 你父亲君月对我说： “我早做准备，你辛苦了，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告辞领主，急匆匆回家见妻子。 “还好还好，我赶上了，怎么样，还好吗” 我爱人已经怀胎九月，我很高兴，自己的第二个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 “我没事，但家里快揭不开锅了，你得弄粮食来。尚道都饿的不行了。” 我当时吃了一惊。 “才走了三个月，家里的米缸便空了吗你别急，我去弄吃的来！” 她又说：“你走的那段时间里，天笼发了洪水，地都被淹了。虽然君夫人向上天祈祷退了水，但庄稼都完了，粮仓也......” “别急别急，你别激动，肯定有办法的。你安心养胎，我去去就回。” 话是这么说，但家家都没米，我心急如焚，却拿不出任何办法来。 我看见在一旁还在玩泥巴的儿子，心疼地抱他起来，带他尽可能找些还能吃的东西。 想来想去，尚月山可能是最后的去处了。 “来，儿子，爸爸背你，咱们走！” 尚道对我说： “爸爸，山上都被大家扒光了，没吃的了！咱们回去吧！” 我说：“有——肯定有，爸爸给你找，你放心吧。” 洪水退去，天越来越热，我不停擦着头上的汗，最后爬也爬到了尚月山上。 那里有个瀑布，周围果树叶子都被扒光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在那湖里给儿子弄着鱼吃，晚上再给爱人炖些鱼汤安胎。 我的好儿子大口大口去喝湖中之水，当父亲的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痛苦，在你做了父亲以后也会明白的。 “爸，你没带鱼竿！” 我才反应过来，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笑。 “没事，爸爸有办法，你看着。” 我用黑牢举起一只硕大的石块，狠狠抛向湖中，惊鱼而出。 “哇，爸爸好厉害！” “来，你看爸爸的黑牢，那些鱼一个都逃不了！” 黑牢捉住跳出湖面的鱼，通通拉到岸上，我用外衣包好，赶紧领着儿子回家。 尚道很懂事，砍干柴烧火，把鱼放进锅里，给他母亲炖汤喝。 正巧，我父亲这时候也回来了。 “爸，领主都说了，天热，您不能再亲自带兵打仗了，好好养老吧。” 这老头子一脸不屑地看着我。 “外患当前，只准你在前面争功吗我还没老到拿不动刀，你少教育我！” 我又说道： “您就在家带带孙子不好吗非要驰骋疆场，我怎么能放心啊” 无牙忠：“咱们家尚道是好孩子，领主跟我说，他会当做下任领主辅士来亲自培养。至于我——大丈夫当死于战场，没什么可忧虑的。” “我明白了，请您快去休息吧。” 不久，锅里的鱼汤开始冒泡，我撒了一些盐。其他孩子们闻到香味，都来我们家门口求一碗汤喝。 汤锅要见底了，我笑着催孩子们回家。 我和尚道把剩下的汤带回家里，一家三口就潦草解决了这顿晚餐，那快乐的时光真是短暂啊...... 夜晚，家家户户都忙完农活回家休息。我安顿好妻子和儿子，独自一人来外面透风，放松心情。 “今天能挺过去，明天能挺过去，可庄稼要能收获最快也得再三个月，日后可如何呢” 后来我回过神来，这个时候的我已经被人盯上了，他们打算贿赂我来击破家族，而我迈出了人生中最错误的一步！ 三天后的一个深夜，赵氏部落来人秘密找到我，他们带来了粮食和蔬菜，无偿地赠送给我。 我说：“你们这是做什么战场上节节败退，现在耍这种小手段有什么用！” “我们领主十分认可将军您的才能。请不要推脱，这只是一点好意罢了。” “我是不会在战场上让步的，你们走吧。” 话是如此，但我想起被饥饿困扰的妻子和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是领主大人亲自送给您作为赔罪的，还请将军笑纳。” 我想了好久，最终决定留下粮食，通通私藏到地窖中。 “行了，你们走吧，别引人注目。” 他们在黎明前悄悄溜走了，我心惶恐，扇了自己一耳光，但日子还要过下去...... 他们很会利用人心，隔三差五来一趟，保证我们家在青黄不接的时候能填饱肚子。这样一点一点的小恩惠积攒起来，变成了我内心的一份巨大愧疚...... 有一天在饭桌上，尚道问我： “爸爸，咱们家怎么凭空出现那么多食物啊” “这......这......” 我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孩子解释这件事。 不过那时尚道还小，他被他妈妈用饭团堵住了嘴，吃饱了饭，孩子就去外面玩了，把这个问题忘的一干二净。 饭后，妻子问我粮食的来路，我瞒不住了，一五一十地对她说出真相。 我知道，我让她非常失望，可为了孩子，她并没有责怪我，回到屋里，我们什么都没说。 那天晚上，我爱人诞下了第二个孩子，就是尚义。 我一遍一遍地摸着小宝宝的头，发誓要尽全力保护好我们一家人，可惜到最后，我什么都没保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