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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控制室内。 袁朗的身影刚刚站稳，身后那扇厚重的闸门便带着沉重的嗡鸣声悍然关闭，将追击的守卫和震耳的警报声隔绝在外。 他没有回头去看那扇门，而是迅速起身，战术动作没有丝毫变形，目光警惕地扫过这个陌生的空间。 这里和他预想中的指挥中心截然不同。 房间巨大得有些空旷，除了正中央一个造型奇特的全息投影装置外，再无他物。 龙战，不在这里。 就在袁朗念头闪过的瞬间，中央的装置嗡然启动，幽蓝色的光束交织升起，构筑出一个清晰无比的人影。 龙战的身影出现在袁朗面前。 他依旧安逸地坐在一张看不出材质的椅子上，手中悠闲地晃动着盛着琥珀色液体的酒杯，脸上挂着一丝玩味中带着讥讽的微笑。 『欢迎来到我的剧院，袁朗队长。』 龙战的声音通过扩音设备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从容。 『你的表现很精彩，真的，比我预想中任何一部动作电影都要精彩。可惜……』 他顿了顿，举起酒杯，朝着袁朗的方向遥遥一敬，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你来晚了一步。』 袁朗的瞳孔微微收缩，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的表演。 龙战似乎很享受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他轻轻呷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你以为，我建立这座基地的目的，仅仅是为了守住它吗不，不，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防守，从来都不是我的风格。』 他打了个响指。 房间的一面墙壁瞬间变得透明，露出了后面一排排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巨型服务器机柜。 同时，在全息投影的旁边，一个新的虚拟屏幕被投射出来。 屏幕上，一个鲜红的倒计时赫然出现。 『15:00』 『14:59』 『14:58』 袁朗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倒计时上，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什么』他终于开口，声音沉稳。 『一个新时代的开端。』龙战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将它命名为‘普罗米修斯’。一个具备自我复制、深度学习、以及无限进化能力的超级战争ai。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用全世界所有能搜集到的战例和兵棋推演数据喂养它，它已经超越了人类所有战术大师的总和。』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神情陶醉。 『而在这十五分钟内，它的核心代码，将通过这座基地的主服务器，上传到全球数十个关键的军事网络节点。它将无处不在，无法被删除，无法被战胜。它会成为悬在所有战争狂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用最有效率的战争，来终结一切战争！』 『你疯了！』袁朗低声喝道，『你这是在打开潘多拉的魔盒！这种东西一旦失控，会给世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失控』龙战笑了，笑声里充满了不屑，『袁朗队长，你的眼界，还停留在人的层面。‘普罗米修斯’不会失控，因为它本身，就是规则。而我，是制定规则的人。』 他指了指那个倒-计时。 『现在，你只剩下不到十四分钟了。你可以试着从我面前这个终端上阻止它，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你找不到任何停止的指令。因为从我按下启动键的那一刻起，这个过程就是不可逆的。』 袁朗的目光飞速地在终端和那面透明墙壁后的服务器之间移动。 他立刻明白了。 软件层面无法阻止，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物理层面摧毁那些服务器！ 他的身体微微下沉，肌肉绷紧，准备随时冲向那面墙壁。 龙战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别那么冲动，我亲爱的队长。』他慢悠悠地说道，『我当然会考虑到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军人可能会采取最原始的手段。』 他再次打了个响指。 透明墙壁内的服务器机房里，数个角落的指示灯由蓝色变成了红色，清晰地照亮了那些捆绑在服务器机柜上的块状物。 是烈性炸药。 而且是军用级别的c4。 『看到了吗』龙战的声音带着一丝恶魔般的诱惑，『整个服务器机房，都连接着压力和震动感应器。任何试图强行破开那面防爆玻璃的行为，哪怕是最轻微的撞击，都会……』 他做了一个爆炸的口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boom。』 『整个基地核心区，包括你我，都会和我的‘普-罗米修斯’一起，化作一团绚烂的烟花。』龙战重新坐下，晃动着酒杯，『所以，游戏规则很简单。你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站在这里，陪我一起，欣赏这个伟大时代的诞生。或者，你可以选择玉石俱焚。怎么选，我的英雄』 这是一场无解的死局。 袁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但他的大脑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运转，分析着每一种可能性。 而与此同时，基地深处的升降台井道内。 林锋的意识，正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地挣扎出来。 剧痛，从身体的每一处传来。 右臂的伤口，背部的灼伤，还有从十几米高空坠落带来的冲击，几乎让他的骨头散架。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四周一片漆黑，只有远处一些大型机械运转时偶尔闪烁的指示灯，提供着微弱的光源。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金属混合的味道，耳边是巨大的、富有节奏的轰鸣声。 他动了动手指，剧痛让他倒吸一口凉气。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很糟糕。 他挣扎着坐起来，靠在一根冰冷的管道上，大口地喘着气。 『系统，报告身体状况。』 【叮！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右臂贯穿伤失血，背部二级烧伤，轻微脑震荡。警告：宿主正处于重伤状态，请尽快脱离危险环境！】 系统的声音听起来也有些急促。 林锋苦笑了一下，脱离危险环境谈何容易。 他抬头向上看去，井道的入口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光点。 突然，一阵金属摩擦的刺耳声从上方传来。 一束强光，猛地射了下来，在黑暗的井道底部来回扫动。 是『歌利亚』！ 它没有放弃，它正在顺着井道的维修阶梯，一点点地爬下来！ 林-锋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忍着剧痛，手脚并用地朝着一个方向爬去。 这里是基地的维护层，管线交错，空间狭窄，如同一个巨大的钢铁迷宫。 他必须在被那个怪物找到之前，找到出路。 …… 观察室内。 高城和成才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林锋的身影消失在升降台的黑暗中，监控屏幕上，那个位置变成了一片没有信号的雪花。 『他……他跳下去了』成才的声音有些发抖，脸色苍白。 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在面对那种钢铁怪物时，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高城没有回答，他的双眼赤红，死死地盯着控制台。 『妈的！』 他猛地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坚硬的金属外壳被他砸出一个清晰的凹痕。 『紧急手动开关！一定有紧急手动开关！』 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开始疯狂地在控制台上寻找着。 他拉开一块块盖板，扯断一根根他认为没用的线路，试图找到能够控制基地内部设施的最高权限。 『连长，你冷静点！这样没用的！』成才想上去拉住他。 『滚开！』高城一把甩开他，『我不能就这么看着他死！他是我的兵！』 成才被他吼得愣在原地。 他看着高城因为愤怒和焦急而微微颤抖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他也渴望得到高城这样的认可。 可现在，这份认可，高城毫不吝啬地给了一个生死不明的新兵。 他握紧了拳头，也走上前，开始帮助高城一起寻找。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他知道，他不能再像个旁观者一样站着。 …… 维护层内。 林锋躲在一台巨大的涡轮风机后面，剧烈地喘息着。 头顶上，『歌利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束探照灯的光芒，几次从他藏身之处的缝隙扫过。 他不能再这么被动地逃跑了。 他的目光在黑暗中搜索，突然，他看到不远处墙壁上，有一个半开着的金属箱子。 是线路检修箱。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一点点地挪了过去。 他打开箱子，里面除了一团乱麻似的线路，还有几张卷起来的图纸。 林锋心中一喜，他拿起图纸，借着远处微弱的灯光展开。 是基地管道和线路的结构图！ 虽然只是维护层的部分图纸，但已经足够了！ 他的大脑在系统的辅助下，飞速运转起来，将图纸上的信息与自己所处的环境进行比对，一个立体的基地结构模型，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管线，通道，能源供应，排风系统…… 突然，他的目光，被图纸上一条用红色粗线标记的线路吸引了。 『主供电电缆』！ 他顺着这条电缆的走向看去，发现它正好从一个他之前从未注意到的区域正下方穿过。 图纸上标注着那个区域的名字——『核心服务器机房』！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脑中轰然形成。 他立刻检查自己的装备。 老a内部的单兵加密通讯器还在！ 这个在行动开始前，袁朗亲自发给他们，并强调除非在最极端的情况下，否则绝不能使用的保命装备，此刻成了唯一的希望。 他按下了启动按钮。 …… 核心控制室内。 『滋……滋……』 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从袁朗的战术耳机中响起。 他眼神一动。 而他对面的龙战，也注意到了这个细微的声音，他微微皱眉，似乎有些疑惑。 『队长……能听到吗』 一个虚弱但却无比清晰的声音，在袁朗的耳机里响起。 是林锋！ 袁朗的身体没有动，但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他还活着！ 『情况』袁朗用近乎唇语的方式，吐出两个字。 『重伤……我在基地最底层……听着，队长，我有办法了！』林锋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别碰那块玻璃！炸了它下面的主电缆！』 袁朗的瞳孔猛地一缩。 『用短路产生的强电磁脉冲，瞬间瘫痪服务器！』 这个计划，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袁朗脑中的死局！ 可行！ 理论上绝对可行！ 强烈的电磁脉冲，足以在瞬间烧毁服务器内部所有精密的电子元件，让上传进程中断！ 而且，这种攻击方式，不会产生剧烈的物理震动，有可能绕开炸弹的引爆机制！ 就在这时，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从他们身后那扇厚重的闸门外传来。 外面的守卫，已经开始用重型设备切割闸门了！ 最多五分钟，他们就能冲进来！ 袁朗看了一眼正在被切割的闸门，听着通讯器里林锋急促的计划，又看了一眼全息影像中，龙战那张依旧胜券在握的脸。 他必须在被包围和基地毁灭之间，做出选择。 他必须赌！ 他拿起通讯器，压低声音，冷静地问道：『林锋，我需要你制造的电-磁脉冲，精准到能瞬间瘫痪服务器，但又不足以引爆炸弹的临界值。你有几成把握』 通讯器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林锋看着眼前那条比他大腿还粗，不断闪烁着危险蓝色电弧的主电缆，感受着右臂传来的阵阵无力感，和因为失血而开始模糊的视线。 片刻之后，他用尽力气，清晰地回答道： 『五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