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百个引体，潜龙当入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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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伍六一脸上那副准备看好戏的冷酷笑容，像是被冻住的水泥，僵在嘴角。 他听到了什么 一百个太少，没什么挑战性 他掏了掏耳朵，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刚才吼得太大声，导致出现了幻听。 不光是他，所有人都懵了。 史今急得脸都白了，一把拉住林锋的胳膊：“林锋！你别乱来！别跟班长赌气！快下来！” 高城那张万年不变的黑脸，也第一次出现了龟裂的痕迹，他看着单杠上那个年轻人的背影，眼神里是全然的惊愕。 成才张大了嘴，他刚刚才因为拿了第一而产生的一点点优越感，在林锋这句话面前，被砸得粉碎。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 许三多瘫在地上，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个为他出头，此刻又说出惊天之语的身影，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锋没有理会史今的拉扯，他只是回头，看着已经彻底石化的伍六一，再次平静地开口。 “班长，你没听错。一百个，确实太少了。” 伍六一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到红，再从红到紫，像是开了个染坊。这是羞辱！赤裸裸的羞辱！ 他猛地挣脱了震惊的状态，怒吼道：“好！好！好！你小子有种！我伍六一今天就舍命陪君子！你说！你要做多少个！你说得出来，我就敢让你做！你要是做不到，就不是滚回新兵班那么简单了！你给我从钢七连滚蛋！” “二百个。” 林锋淡淡地吐出三个字。 这三个字，像三颗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疯了！他绝对是疯了！” “二百个他以为那是二百粒米吗”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把伍班长得罪死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了。” 史今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他想上去把林锋拖下来，却被高城伸手拦住了。 “连长！”史今急道。 高城没有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林锋，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他做。” 伍六一怒极反笑，他指着林锋，对所有人吼道：“都听见了！二百个！他自己说的！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当个见证！开始！” 林锋不再说话。 他深吸一口气，双臂猛然发力。 身体轻盈地向上升起，下巴轻松越过单杠。 “一！” 伍六一几乎是咬着牙报出了第一个数。 林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身体下落，随即再次拉起。标准，流畅，没有半分的借力取巧。 “二！” “三！” “四！” …… 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汗水开始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下方的尘土里，洇开一个个小小的深色圆点。 他的上半身肌肉，随着每一次的拉升和下放，呈现出一种充满韵律感的美感。每一块肌肉都像精密的零件，完美地协同工作，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围的议论声消失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那个在单杠上起伏的身影。 伍六一的报数声，也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慢慢变成了单纯的机械报数，他的眼神，从愤怒，到不屑，到震惊，再到此刻的难以置信。 “……三十八！” “……三十九！” “……四十！” 这是连队里体能尖子的极限了。可林锋的节奏，没有丝毫变化。他的呼吸，依然深长而有力。 成才的拳头，不知不觉地攥紧了。他死死地盯着林锋的背影，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燃烧，可在那火焰深处，却又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个人……还是人吗 “……七十！” “……八十！” “……九十九！” 当伍六一报出这个数字时，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干涩和沙哑。 “一百！” 目标达成！ 史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刚想喊“可以了”，却见单杠上的林锋，仅仅是停顿了半秒，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再次拉了上去！ “一百零一！” 伍六一的喉咙滚动了一下，下意识地报出了这个数字。 全场哗然！ 他还要继续！他真的要挑战二百个！ 高城的眼睛亮得吓人，他向前走了两步，仿佛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也就在这时，林-锋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冰冷的机械音。 『警告！检测到宿主行为已严重偏离“潜龙在渊”核心准则！』 『长期任务发布：潜龙在渊。』 『任务要求：在三个月后的新兵连最终考核前，保持低调，综合表现不得进入前三名。隐藏实力，积蓄力量，避免成为焦点。任务完成度越高，奖励越丰厚。』 『当前行为评估：极度高调！与任务目标严重相悖！请宿主立刻调整策略！』 林锋的动作微微一顿。 潜龙在渊不让我拔尖 他看了一眼下方已经彻底呆滞的伍六一，又看了一眼眼神灼热的高城。 现在才来这个任务是不是晚了点 『系统评估：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宿主可通过后续表现，扭转“超级尖子”的初步印象，将其塑造为“潜力巨大，但发挥不稳定”的形象。』 林锋明白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苦笑。 行吧，那就……演起来。 他的动作，开始变得“吃力”起来。 “一百二十一！” 拉上去的时候，他的手臂开始微微颤抖。 “一百二十二！”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 “一百二十三！” 他上升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行了吧到极限了！” “废话！一百二十多个了！这已经是神仙了！” “可惜了，二百个还是太勉强了。” 史今的心又悬了起来，他紧张地看着，随时准备冲上去接住林锋。 只有高城，眉头微微皱起。他总觉得，林锋的“力竭”，似乎……有点刻意。 “一百四十九！” “一百五十！” 当伍六一报出这个数字时，林锋的身体在单杠上晃了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来。 他“咬紧牙关”，脖子上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将自己拉了上去。 “一百五十一！” 然后，他双臂一软，整个人从单杠上“摔”了下来。 史今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他。 “林锋！你怎么样” 林锋靠在史今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脸色“苍白”，他摆了摆手，声音虚弱地说：“班长……我……我尽力了……二百个……做不到……” 全场一片寂静。 虽然没有完成二百个的豪言，但一百五十一这个成绩，已经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这已经不是新兵的范畴了。 这是兵王！ 伍六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输了。 输得体无完肤。 他用自己最擅长的体能，去刁难一个新兵，结果被对方用一个他想都不敢想的数字，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高城走上前来，深深地看了林锋一眼，然后转向伍六一。 “伍六一。” “到！”伍六一猛地一个激灵，站得笔直。 “你刚才说什么了”高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伍六一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看了一眼林锋，又看了看周围几百双眼睛，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林锋面前，双脚并拢，猛地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对不起！” 声音洪亮，却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颤抖。 “我为我刚才的言行，向你道歉！我不该质疑你，更不该侮辱你！我不是个合格的班长！我收回我所有的话！你，是好样的！是钢七连真正的兵！” 林锋看着他，从史今的搀扶下站直了身体，回了一个军礼。 “班长，我也有错，我不该冲动。”他“虚弱”地说道。 这一幕，让所有新兵都看呆了。 那个魔王一样的伍六一班长，竟然真的道歉了！ 而林锋，这个刚刚创造了神迹的男人，却又如此谦逊。 一时间，林锋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高城看着两人，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转身对所有人命令道：“行了，都别杵在这儿了！解散！带回！准备开饭！” 人群渐渐散去，但关于林锋的传说，才刚刚开始发酵。 …… 回到宿舍，成才一言不发地坐在自己的床铺上，眼神复杂地看着正在整理内务的林锋。 许三多则像个小跟班，局促不安地站在林锋旁边，想帮忙，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林锋……”许三多小声地开口，“你……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歇歇就好。”林锋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个……谢谢你。”许三多鼓足了勇气说道，“要不是你……我……” “行了，”林锋打断他，“一个班的战友，说这些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谢我，而是想想怎么把自己的训练搞上去，别再拖班里的后腿。” 许三多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低着头，抠着手指：“我……我太笨了，我学不会……” 这时，一直沉默的成才突然冷笑一声。 “知道自己笨就好。有些人天生就不是当兵的料，再怎么练也没用。” 许三多的头埋得更低了。 林锋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看向成才：“成才，你什么意思” 成才站了起来，迎着林锋的目光，毫不退让：“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林锋，我承认，你很强，强得不像话。但你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人身上。他是扶不起的阿斗，你帮他一次，帮不了他一辈子。我们来当兵，是为了出人头地，是为了当尖子，不是为了当保姆。” 林锋看着他，忽然笑了：“出人头地当尖子” 他走到成才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成才，你的想法没错。但你想过没有，什么是真正的尖子是在三公里越野里拿第一，还是在单杠上比别人多做几个” 成才被问得一愣：“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林锋摇了摇头，“真正的尖子，是在战场上，能带着身边的弟兄们，一起活着回来的人。你一个人再厉害，能挡得住几颗子弹你跑得再快，能快得过炮弹吗军队，是集体。荣誉，是集体的荣誉。在这里，没有‘我’，只有‘我们’。” 他指了指垂头丧气的许三多。 “他现在是慢，是笨。可他也是‘我们’的一部分。不抛弃，不放弃，这句话不只是说说而已。今天你觉得他是累赘，明天在战场上，可能就是他，替你挡了一颗致命的子弹。” 成才的脸色变了又变，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林锋的话，像一把锤子，狠狠地敲在了他的心上。 “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林锋说完，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到许三多身边，坐了下来。 “把头抬起来。” 许三多怯生生地抬起头。 “看着我。”林锋的语气很平静，“告诉我，你想不想变强” 许三多看着林锋清澈而坚定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想！” “好。”林锋说，“那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但是，会很苦，比你现在苦十倍，你能坚持吗” “能！”许三多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那就行。”林锋站起身，“晚上熄灯后，到水房等我。” 说完，他便自顾自地继续整理床铺，仿佛刚才那一番话，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成才站在原地，看着林锋和许三多，眼神中的挣扎和矛盾几乎要溢出来。 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在今天，被彻底动摇了。 夜，悄悄降临。 熄灯号吹响后，整个营区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寂静。 许三多悄悄爬下床，蹑手蹑脚地溜出了宿舍，来到了水房。 冰冷的水泥地面，昏暗的灯光，水龙头还在滴着水，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他有些害怕，但一想到林锋的话，又鼓起了勇气。 很快，林锋的身影也出现在了门口。 “来了” “嗯！” “好，我们时间不多。”林锋开门见山，“今天先从最基础的开始，队列。你白天走路顺拐，正步踢不起来，根本原因不是你的四肢不协调，而是你的核心力量太差，身体是散的。” 他走到许三多面前，伸手在他肚子上按了一下。 “这里，收紧。对，就像这样。然后，想象你的头顶有一根绳子，把你整个人向上提起来。对，对，就是这种感觉。” 林锋的声音很低，却充满了力量。 他没有像别的班长那样大声呵斥，而是像一个极有耐心的老师，一点一点地帮许三多分解动作，寻找感觉。 “现在，试着抬腿。慢一点，感受你腹部的力量在支撑你的腿，而不是用大腿硬甩。对……稳住……别晃……” 许三多按照他的指示，笨拙地模仿着。 一开始，他还是站不稳，身体晃得厉害。 “别急，看着我。” 林锋亲自给他做示范，将每一个发力的细节都讲得清清楚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许三多从一开始的摇摇晃晃，到后来，竟然真的能勉强稳住身形，踢出一个虽然不高，但却有模有样的正步。 “我……我做到了”许三多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的腿。 “这只是开始。”林锋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记住今天的感觉，明天训练的时候，就这么做。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 许三多看着林锋，嘴唇动了动，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了三个字。 “谢谢你……” 林锋摆了摆手，示意他快走。 看着许三多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林锋才微微松了口气。 帮助许三多，既是出于战友情，也是为了完成那个该死的“潜龙在渊”任务。 系统说了，帮助关键人物成长，也有额外奖励。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水房的阴影里，却慢慢走出了一个人。 是成才。 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脸上带着一种混杂着探究和不解的神情。 “你到底想干什么”成才的声音有些沙哑。 林锋看着他，淡淡地反问：“你又在这里干什么” “我睡不着。”成才说，“我一直在想你白天说的话。我不明白，你这么做，到底图什么就为了那句‘不抛弃，不放弃’太可笑了。” “可不可笑，不是你说了算。”林锋平静地回应。 “那你告诉我，你图什么”成才逼近一步，“你帮他，对他有什么好处让他从倒数第一变成倒数第二有意义吗你这么强，你应该去更广阔的天地，而不是被这种人拖累！” 林锋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成才，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没有回答成才的问题，而是转身，拧开一个水龙头，掬起一捧冷水泼在脸上。冰冷的水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他擦了把脸，回头看着依旧在等待答案的成才，慢悠悠地开口。 “成才，你知道钢七连的历史吗” 成才一愣，摇了摇头。 “钢七连，从战争年代一路走来，番号从未变过。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锋的目光变得深邃，“因为每一次战斗，无论打得多么惨烈，只要还有一个七连的兵在，七连的魂就在。这个魂，就是‘不抛夕，不放弃’。” 他顿了顿，走到成才面前，目光直视着他的眼睛。 “你觉得许三多是累赘，但在我看来，他是一块璞玉，只是蒙了尘。而你，”林锋的语气陡然变得锐利，“你是一把锋利的刀，但刀，如果只有锋利，没有刀鞘，是会伤到自己的。” 说完，林锋不再看他，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夜色中。 成才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水房里，冰冷的水滴声在耳边回响，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